第005章 千夫所指難自救
東海市的市長魏天平率領一眾隨從登上樓頂，在距離魏成義十米遠的地方站定。
看著徹底絕望孤零零站在天台邊牆上的魏成義說：「成義，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衝動！你先下來好不好，甭管人是不是你撞的，市政府都會幫助你，給你一部分錢，還會幫你媽媽治病。」
周圍的群眾也紛紛相勸：「是啊，小夥子，咱們市長多麼英明，給你撥款，還幫你媽治病。聽人勸，吃飽飯，你快下來吧！」
市長可能是好人，可未必英明。魏成義知道自己一旦下來，立刻就會被警察局以擾亂治安罪抓走，以後絕對不會再有申冤昭雪的機會。
因為從警察局目前表現來看，臧家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忽視，一旦自己進去，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出來。
魏成義知道絕對不能下去，但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讓他們播放現場錄製的視頻。」
關鍵時刻，魏成義腦海中又顯現一條信息。
好，茫然無措的魏成義答應道，然後指著馬路對面證券大廈牆上的電子屏幕，沖著市長等人喊道：「我要看視頻，看直播！不答應，我就死給你們看！」
魏天平毫不猶豫地回頭道：「答應他，立刻去布置，五分鐘之後我要看到。」
人群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臧老太的大兒子臧劍偷偷地沖著律師秦舒一伸大拇指。秦舒精緻女人眉毛一揚，還了一個得意的微笑。對方要看監控錄像，早在二人意料之中，正中下懷，勝券在握。
對面的電子屏幕本來播放的是現場錄像，此時畫面一轉，赫然出現的是銀座超市的停車場。監控鏡頭正對著的是一個空餘的停車位，高清畫面，地面上的小石子都照得很清楚。
畫面上突然出現魏成義清晰的面孔，此時他正邊打電話邊對著這個停車位慢慢倒車。後面五米處一個戴著眼鏡的老太太急匆匆走來，邊走邊看手裡的包，神色慌亂。
二人相向而行，誰也沒有發現對方。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撞在一起。
此時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都停止呼吸，緊張得忘了呼吸。
有人已經憋不住開罵：「開車打手機，這是在作死！」
在東海市上千萬觀眾的注視和急尖叫聲中，魏成義駕駛的汽車「砰」的一聲撞在老太太身上。隨之，老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隨後，畫面一轉，開始重新播放剛才的內容，顯然設置的是循環模式。
此刻，樓上樓下的電視觀眾早已沸騰了，所有人都在憤怒的喊叫怒罵。
「開車撞人，罪該萬死！」
「還猶豫什麼，抓起來判刑！」
「撞了人就想自殺不負責任，太可惡！」
「不要攔他，讓他死，這種人渣就該死！」
……
……
最後，現場所有觀眾竟然在有些人的指揮下一起喊起來「死了吧，死了吧！」
此時的魏成義眼裡滿滿的都是淚，小心臟早已變成幾萬個碎片，臉上寫滿了絕望的表情，嘴唇哆嗦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特么的，你們親眼看到的就是真的么？誰能告訴我我的倒車雷達會失靈，它現在可是好好的，靈敏的很。
臧劍走出人群，摸著自己的大光頭說，魏成義，你就認了吧，拿筆簽個字，這事就完了，何苦把自己逼成這樣！
副市長莊嚴剛想說話，卻被警察局長高布慶拉到一邊。市長魏天平也是一臉的無奈，但還是耐心地做著勸說：「孩子，做錯了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改了就好了。政府可以給你提供貸款，以後你努力掙錢，總會還上的。」
委屈的魏成義此時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絕望，特么的，浩大的東海市上千萬人呢，就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特么的，老子比竇娥還冤呢！老子不怕死，可我死了誰照顧我媽。可憐我媽還躺在醫院病床上毫無知覺。可現在我不死也不行了，你看看這些人的眼神，一個個恨不得要吃了我。即使進了警察局死不了，以後出門也會被人砸死。
魏成義揚起頭，看看天空中耀眼的太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時候讀竇娥冤，總感覺很遙遠，那些唱詞怎麼也記不住，此刻還能有誰比我體會的更深刻，我是用生命在體驗。
他想著想著，竟不自覺地喊了出來。
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樓上的人群目瞪口呆，他在幹什麼。臧劍指著魏成義大聲地說：「他瘋了，魏成義瘋了！」
魏成義指著市長魏天平說：「呸，就你這智商，也能當市長！」又指著後面的一眾人等說：「不要以為相互串通，就能隻手遮天。天理昭昭，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然後，他大聲對著樓下人群喊道：「如果我是冤枉的，我要整個東海市斷網十年！」
樓下人群哈哈大笑，齊聲喊道：「吹牛。吹牛！」
就在這時，魏成義又接到一條信息：「別得瑟了！看視頻。」
這時候，大廈牆壁上的電子屏幕一黑，再出現時，還是魏成義在倒車。
「還看啥啊，都看好幾遍了！」有人看了一眼回過頭。
不過很快有人發現問題。
「唉。快看，快看。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果然，畫面播放到人車相撞前的片刻，臧老太突然加快腳步，身子主動貼到車上，然後慢慢倒在了地上。
躺在病床上的臧老太看到這一幕，突然有種被扒光衣服的感覺。
醫院前面廣場上，確實死一般的寂靜。秦舒嚇得小臉發白，指著屏幕大喊道：「假的，假的。這是編輯過得，不能相信！」
隨著她的喊聲，畫面一轉，屏幕上出現一個房間，裡面擺滿各種電子器材。吳乘、秦舒和臧劍正在擊掌慶祝。
秦舒說：「把魏成義倒車的速度加快一點，讓老太的速度慢一點，然後合成。老娘的編輯技術沒人能看出來。到時候一播放，魏成義有口難辨。」
「吔，一千萬萬歲！」三人高興地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