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王阿婆

說來也是彎彎的運氣，她都感覺到大高個拔腿要來追她了，可突然後面有一個女孩子喊了一聲什麼zhang，那個大高個便放棄了彎彎轉身迎向了那個女孩子。

原來，這大高個本名叫凌含章，軍校畢業後進了部隊，前些日子一直在川中抗震救災，好容易回到花城領導給了幾天假，他便來接他的女朋友下班。

可巧他女朋友鄭彥就在這所著名的花城大學附屬醫院裡當實習醫生，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地碰上彎彎。

「你剛才和誰說話呢？」鄭彥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背影，有點好奇地問了一句。

雖說凌含章長得帥特有男人的氣質，但鄭彥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和別人搭訕的性格，尤其是和女孩子，這方面他一直十分自律。

「唉，現在的女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看起來一臉的不諳世事和人畜無害，可做出來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不齒。」凌含章倒是也沒瞞著鄭彥，三言兩語把彎彎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也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怎麼會。。。」鄭彥聽了這話上下打量了一眼凌含章，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想什麼呢？我是那種沒品的人？我不過是見不得這種坑蒙拐騙的勾當，所以想出手教訓她幾句。」凌含章說完敲了下鄭彥的頭以示不滿。

「討厭，每次都仗著個子高欺負我。」說歸說，鄭彥還是笑眯眯地上前一步挎起了凌含章的手臂。

再說彎彎一個小時后拎著兩個大塑料袋進了醫院時，下意識地先往四周看了看，她實在是被那個大高個搞怕了，愛管閑事不說還自以為是，她可不想跟他在醫院裡吵起來，傳到媽媽的耳朵里就麻煩了。

還好，彎彎很順利地進了電梯，也很順利地進了媽媽的病房，水蘭姨已經離開了，媽媽正背靠著床頭，手裡拿著一疊繳費單子和旁邊病床上的阿姨討論著今天的各項花銷。

「媽，劉阿姨，我回來了。」彎彎走過去，把兩個大塑料袋子放在了窗台上，一邊說一邊把塑料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分類放好。

「這孩子，怎麼去了這麼久？熱壞了吧？」歐陽麗看見女兒額頭的碎發打綹了，便知道這一趟出去肯定出了不少汗，不由得心疼起孩子來。

「沒事的，媽，這個點日頭不曬的，而且花城比老家還涼快些，這邊離海近些。」彎彎一邊說一邊接過了媽媽手裡的單子，「媽，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看病治病養病，醫生說了，心情也很重要，你就別成天算計這點藥費單子了。」

「這孩子。。。」後面的話歐陽麗沒有說下去，而是嘆了口氣，繼而眼圈紅了。

彎彎見此從塑料袋子里拿出了一串龍眼，一邊剝皮一邊送進了媽媽的嘴裡，「媽，我跟你講，花城這邊的超市好大，裡面賣什麼的都有，東西多還便宜，大城市真不一樣。」

「你自己吃吧，媽媽賣了一輩子水果，最不缺的就是水果了。」歐陽麗吃了一個，笑著回絕了。

「那不一樣，這個新鮮，也甜。」彎彎哪裡不清楚媽媽以前吃的都是些爛的賣不出去的水果，故而又非得堅持往媽媽嘴裡再放了一個。

說起來彎彎也是忍不住心酸，她一直懷疑媽媽之所以會得胃癌，肯定和她平時沒少吃這些爛水果有關係，而且為了守攤，媽媽的中飯和晚飯幾乎就沒有定點吃過，更別說吃好了，因此，彎彎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學業陪媽媽來花城治病。

想到這，彎彎又很慶幸，幸好是自己去念大學之前發現媽媽生病了，否則的話，媽媽肯定是能拖就拖，然後任由病情發展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最後直接在老家等死。

「媽媽，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跟你講，我聽說這裡的腸粉很好吃，我方才在路邊看到有賣的。」彎彎一邊說一邊用紙擦了擦自己的粘乎乎的手然後躺到了媽媽懷裡。

「這孩子，這麼大了還跟我撒嬌呢。」歐陽麗說歸說，手卻在女兒的臉上摩挲起來。

「還是女兒好，女兒貼心，看到你們家彎彎我都想再生一個女兒了。」一旁的劉阿姨羨慕地說道。

「好什麼，生了也是白生，最後還是個賠錢貨，便宜了別人。」靠門口的一位六十來歲的王阿婆撇了撇嘴，說道。

「王阿婆，女兒是賠錢貨？那你是什麼？」彎彎不愛聽了，懟了她一句。

主要是彎彎見過這王阿婆的兩個女兒，儘管了解得不多，可也從她們之間的對話里判斷出一二，這王阿婆來自粵北的一個小縣城，一共有五個孩子，四個女兒一個兒子，據說這四個女兒都沒有上大學，都是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掙的錢全用來供家裡唯一的弟弟念書，弟弟倒是也爭氣，大學畢業后直接留在了花城。

這次王阿婆住院，就是奔兒子來的，可兒子工作忙，平時根本沒有時間管老人，再加上兒子剛畢業沒幾年，又是結婚又是買房的，手頭也不富裕，於是，老人就把自己的幾個女兒喊來了，說是要幾個女兒輪流照顧她並分擔她的藥費。

論理，這個要求不過分，因為老人的四個女兒離得也不遠，有兩個就在花城，一個在附近的南海，最遠的也就是兩個小時車程的深城。

可老人的四個女兒都不同意，說她們當姑娘那些年辛辛苦苦打工掙的錢都貼了家裡不說，就連成親后老人也沒放過她們，不管是弟弟成親還是弟弟買房，王阿婆都逼著她們掏了一筆不菲的費用。

原本這也沒什麼，四個女兒也認了，誰叫她們從小就被洗腦了，要對弟弟好，要幫扶弟弟，可前兩年老家那邊修高速，家裡得了四十多萬拆遷款，這筆錢王阿婆都沒放在手裡捂熱就給兒子送去了，說是兒子要還房貸。

如今王阿婆生病了，不說找兒子要錢，卻還要從四個女兒身上刮錢，因而，這四個女兒也有點心理失衡了。

可王阿婆不這麼想，她想的就是四個女兒不聽話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不顧這個大家了，所以才會聽到劉阿姨的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哪裡想到彎彎會出言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