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執
入春以來,玉京城的寒氣一天天退去,但今日不知怎地,好似是要重回那寒冬臘月一般。
自半晌午,天上便開始飄落雪花,並且越下越大,到申時的時候,整個玉京城都變成了一片白色,地上的積雪有三寸多厚,街上也早就不見了行人。
賈琮回到家,整個人都要成了雪人了。
「三爺,您回來了。」真真見賈琮回來,連忙是迎了上來,臉上是可見的擔憂,但是她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幫賈琮拍去身上的雪。
月余時間,賈琮幾乎是沒出過門,真真也是跟著沒出去過,二人大多時候都是在院子中相依,今天賈琮這突然出去了半天,真真都有些不適應。
府中姐妹喊著一起玩耍倒也去了,但是怎麼都是心中挂念著,見了賈琮才是放下了一顆心。
「瑞大哥去世了,我要到老爺、太太那裡說一聲。」
自早上得了邢夫人的命令去看望賈瑞,到現在已經大半天過去了,又加賈瑞去了這等事情發生,肯定是要說一下的。
賈琮將情況告知了邢夫人,邢夫人聽后絲毫興趣也無,只道會告知賈赦,就讓賈琮離開了。
她現在是視賈琮為眼中釘,打定了注意要好好懲治他一番,但是賈琮不犯錯,她也一時找不到理由。
她又不像王夫人那般,真的掌管了府中大權,隨便來個理由就能懲罰人,就是賈琮真犯了錯,最後也是要交給賈赦處置。
更何況,就連王夫人也不會隨意的懲治賈環,這個影響總是不好的,因此,在能懲治賈琮一頓之前,她是半分都不想多見賈琮。
賈琮倒也樂於如此,他可不想在邢夫人這等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此時天已經落黑了,賈琮又匆忙回到院子,然而遠遠地就是聽到了爭吵之聲,而爭吵的二人他也熟悉的緊,是真真和趙嬤嬤。
「你這小蹄子如今是翅膀硬了,連我也敢攔著了,就連琮哥兒也不敢對我這般。」
「我自不敢攔著嬤嬤,只是三爺說他不在的時候誰都不許動書桌,嬤嬤自然是大的,但是爺的話更大。」
趙嬤嬤聽真真這般說,一張臉是氣的鐵青,同時眼中還有些放光,這般做肯定是得了什麼好東西想獨吞。
她哪裡能容忍,她雖然是當了個少爺的乳母,但好處半分沒落下,莫說比起別家少爺、姑娘的乳母,就是和迎春乳母比也差了不少。
她最近又和其他人染上了牌癮,手頭正是緊俏的時候,打定了注意要分一些。
「竟敢拿琮哥兒壓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說著趙嬤嬤高高的抬起了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真真直接是閉上了眼睛,身子微縮,她的體型不如趙嬤嬤,也不敢和她還手,只是想著挨了這一下打也就是了,但絕不能讓趙嬤嬤動了書桌的東西,三爺的吩咐一定要做好。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真真小心的睜開了眼睛,就見賈琮在身旁抓住了趙嬤嬤的手腕。
「三爺。」真真見到了主心骨,瞬間是不怕了,雀躍的到了賈琮身旁。
趙嬤嬤收起了抬起的手,賈琮也是第一時間放開了,要真論力量他還真沒趙嬤嬤的大,畢竟他今年才十一歲。
「哥兒是不打算認我這個乳娘了,如今連門都不讓我進了。」趙嬤嬤用有些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
賈琮輕輕一笑,「那是自然不會的,我的地方便是媽媽的地方,您想什麼時候進都可以,只是我最近在看書,怕書桌弄亂了,所以吩咐真真,盡量不讓人進去,媽媽若是想進,那便進就是了。」
趙嬤嬤聽了對真真嘲諷的笑了一下,「還是哥兒懂事。」說著就是要進去。
「我聽說最近媽媽和旁邊的嬤嬤賭牌輸了不少,您可要注意一些,這事情若是傳到了太太和二嫂子耳中,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此時趙嬤嬤的手已經掀開了紗簾,聽賈琮的話手上一頓,隨後是轉過了身來,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情,這就先走了,真真你好好服侍琮哥兒。」
說罷趙嬤嬤逃也似的離開了,賈琮的挽留之話也只當沒聽到。
趙嬤嬤參與賭局在榮國府算起來倒不是大事,二房那邊的嬤嬤、婆子做這事情的可不少,管事的也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賈琮能拿這事情嚇住趙嬤嬤,不是大房這邊管的更嚴,這邊的氣氛更加的鬆散,賈赦都不理會,哪還有別人管這個。
全因趙嬤嬤的錢來路不明,這種事情可做不可說,賈琮若是真的說了少不得要查一下,到時可就有她受的了。
「爺真厲害。」真真見趙嬤嬤這般離開了,高興不已,她可是被趙嬤嬤欺負好些年了。
賈琮倒是一點也不快活,只不是個家中的老婆子,若是這樣的人自己都管不了,那又如何立足。
更何況如果趙嬤嬤被查了,他也是要跟著丟人的,現在只是一時唬住她罷了,不過這些也不打緊就是了。
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賈琮對收拾完的真真說道:「今天不洗了,直接睡吧!」
真真聽后極為驚訝,「爺今天睡這麼早?不寫東西了嗎?」
「今天有些累了,你也早些睡吧!」說著話,賈琮將目光放在一旁的書桌上,在那裡有著一摞厚厚的手稿,他這等待的月余時間基本都在忙這個,差不過過幾日就要著手實施了。
這一夜賈琮睡的很舒服,也起了個大早。
「爺,您今個兒起的好早?平日……」早就聽到賈琮動靜的真真端著臉盆進來了,然而話說到一半卻是停止了,眉頭緊皺的注視著賈琮。
賈琮被真真看的倒有些不自在了,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成?」
真真搖了搖頭,「今天爺好像和前些時候有些不一樣了,有些……」
「有些怎麼了?你直說就是。」
「有些像爺以前那樣。」說著這話真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以前那樣?」賈琮一個疑惑,但是見真真這般卻是反應了過來,真真說的是以前的賈琮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不喜歡以前的我?」賈琮看著真真問道。
真真猶豫了一下,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以前的爺不好。」說罷一臉擔憂,生怕賈琮訓斥她,她又想起了以前的賈琮。
賈琮伸出了手,真真微微縮了縮身子,但卻沒有躲開。
賈琮輕輕地將手放在真真的頭上,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放心吧!我再也不會是以前那個賈琮了,只是因為心中一個擔憂放下了,很開心罷了。」
見賈琮還是最近熟悉的那個賈琮,真真這才是露出了笑臉,歡快的幫賈琮穿衣梳洗。
賈琮看著鏡中的自己,是和前些時候有些不同了。
前段時間他心中有心事、有壓力,儘管每日看似很開心,實際上疑慮時刻壓在心中,但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
他需要做的只有按照這月余的規劃行動,一個不成就再第二個,他可是要帶著真真好好地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