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誰敢與朕為敵,那就輾碎它。
李沐其實已經回京。
在學子、生員聚集起來開始鬧事之時,李沐已經到達京城。
不過李沐依舊選擇隱藏身份,他混在狄仁傑等人之中進的城。
李沐有兩個目的。
一是將膿包養大,再將它一次擠出。
二是李沐需要謝小芸提供的證據。
當然,證據沒有想象的那般重要。
以現在的局勢,李沐完全可以命令李師率神機衛平亂。
可李沐要的是一戰畢其功。
學子、生員、百姓不是他的目標,李沐的目標依舊認定一個,大唐財團。
養虎為患,這李沐不承認,沒有人在養虎的時候,會想到尾大不掉。
或者想到了,也認為自己有能力掌控局勢。
李沐有思想準備,離京出走的目的之一,就是引出主使者來。
可在西湖,得到謝小芸所提供的情況,那麼就省去了取證這一步。
動財團不難,難得是服眾。
大唐財團確實有功於朝,有功於國。
如果沒有證據,會使得李沐相當被動。
卸磨殺驢,這四個字與普通人或許沒什麼大礙,可對皇帝來說,這比酒色更不堪。
因為,這四個字斷絕了臣子效忠皇帝的希望。
沒有人會去追隨一個殺功臣的皇帝。
所以,李沐必須有一個向財團動手的理由,準確地說,借口!
現在有了!
當謝小芸將書信交到李沐手中時,李沐立即令小林子傳召李師、李沂。
……。
天色將黑。
承天門外,鬧事者依舊囂張。
騷動了一整天的人群開始有了分化。
長安百姓開始停止喧囂回家。
外來的百姓餓了,想吃晚飯,開始尋找他們的主事人,詢問明天是不是還要繼續。
學子、生員反而成了鬧事者的主力。
人數的減少,驟然顯現在那些渾水摸魚之人來。
而這時,沉悶的腳步聲,響亮的口號聲響起。
「立刻散去,違抗者殺!」
神機、神策二衛從承天門橫街東、西兩面向承天門挺進。
留下的人慌亂了。
只有真正見過二衛之人,才知道這群烏合之眾與二衛的本質區別在哪。
此時直街的一座酒樓三層雅室。
孔穎達也慌了。
他對神機、神策二衛最清楚不過了。
沒有皇帝的命令,不能擅調。
可現在二衛動了,這表示皇帝回京了,或者皇帝有旨意下達給李師和李沂。
看著酒桌前的唐儉,孔穎達急問道:「陛下回京了嗎?」
唐儉搖搖頭道:「我剛從議政堂出來,並未聽說陛下回京之事。」
孔穎達緊蹩著眉頭道:「不行,必須搞清楚陛下回京了沒有。莒國公,恕我失陪。」
說完一拱手,也不管唐儉生不生氣,徑直而去。
看著孔穎達的背影,唐儉微微一嘆。
他後悔了,不該與孔穎達勾結,發動今日這場暴亂。
內閣剛剛得到粗略統計,午後的暴亂,焚毀民宅三百多處,官府衙門一處,八百多人受傷,十一人死亡。
這已經不是原本設想的請願了,而是罪惡。
唐儉後悔了。
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抓起桌上的酒壺,狂灌了幾口。
唐儉甩袖而去。
……。
依舊是金陵西城一座並不奢華的宅子里。
只是經過一天的時間。
崔尚、崔杼的臉色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已經得知承天門外那場暴亂,得知了殺人和放火。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不,準確地說,崔尚是有所預感的,但利益讓他忽略了這一點。
二人的臉色如土,再無昨日會見兩位皇妃時的不怒自威。
怎麼辦?
「怎麼辦?」崔杼問出了口。
崔尚老嘴一蹩,咬牙道:「事以至此,只能不做二不休……拼了!」
「拼了?」崔杼傻眼了,「宗尹兄,怎麼拼?」
崔尚眼神陰暗地說道:「我在城外安置了三千人手。」
崔杼大驚,「宗尹兄,你這是……這是……要謀反嗎?」
崔尚冷哼道:「到了這一步,不謀反還能有活路嗎?難道回家坐等滅門?」
崔杼臉色忽青忽白,最後牙一咬道:「宗尹兄說得沒錯,那就拼了。有這三千人,趁著官府還沒覺察,你我逃離京城不難,只要回了博陵、清河,我們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崔尚輕哼道:「逃回博陵、清河,無非是晚死了幾日。」
崔杼為之一愕,「宗尹兄想要如何做?」
「破釜沉舟!」
……。
承天門外。
神機、神策兩衛迅速控制了局勢。
剛開始時,那些主事者還發動了一次對抗。
可二衛將士並不多費話,之前的口號喊得夠清楚了,立刻散去,違抗者殺!
這次對抗,如同螳臂擋車。
在軍隊面前,再多的人數,也是枉然。
因為軍隊本身就是殺人機器。
數十個人頭滾落,擋在二衛之前的人群,便一鬨而散。
剩下的人,無不目瞪口呆。
殺人了!
學子、生員從悲愴到恐懼,就在那一瞬間。
都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二衛將士不和他們講理,他們用刀。
於是,束手待擒。
這一晚,被抓人數達到近二萬人。
臨時羈押在東市。
……。
承天門外平靜之後。
李沐在狄仁傑等人的簇擁下現身了。
他下的第一道旨意是,緝拿崔尚、崔杼及在京大唐財團所有人。
下的第二道旨意是,凍結大唐財團在銀行的一切資產,並取締大唐財團所有貿易特權。
這兩道旨意,終結了大唐財團的神話。
十餘年的努力造就大唐財團高聳的形象,在一夜之間轟然崩塌。
可旨意歸旨意,實施起來卻非常困難。
皇權在七步之外,千里之內。
哪怕現在李沐的旨意可達三千里,可大唐的疆域何止三千里?
大唐財團有著天下世家士族十餘年的經營,組織嚴密,自成一體,豈能任由朝廷魚肉?
李沐的旨意,只是代表著朝廷的態度。
鮮明的態度,才能換來官員、民眾的同樣鮮明的態度。
或支持朝廷,或支持財團,亦或者中立。
李沐對此有心理準備,他不怕,這天下任誰掌控著神機、神策二衛,都無所懼。
之前是沒有理由,同時李沐也對自己親手創立的大唐財團有不忍之心。
可現在,心理已經沒有任何障礙。
誰敢與朕為敵,那就輾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