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紅塵一夢醉千年
三殿閻君站立片刻,仍是余怒未消:
「任你躲到人間,也終逃不過我的掌心!」
只是這往生門被毀,如何應對十殿閻君和五殿閻君的責問,卻是麻煩。
正要往外走去,忽見薛芩領著一殿少殿主蔣瑜急奔過來,那薛芩早已感知異樣,尖聲撲到黑洞前探頭看去,一無所有,遂起身怒目相對:
「姓余的,這是你做的?!」
三殿閻君冷哼一聲,並不否認:
「本座處理家事,擋我者,株!」
一眼瞥見跟在薛芩身後一言未發的蔣瑜,昔日仇怨登時引發,他生性凶蠻慣了,出手傷人並不思考,猛然揪住蔣瑜的衣領向黑洞里一甩,措不及防的蔣瑜伸手凌空一抓,慌亂間,偏偏抓到薛芩的衣服再難撒手,於是兩人一起摔入洞中。
三殿閻君至此才露出一點詭異的舒心模樣,背負雙手,竟然揚長而去。
......
......
人間,翠山峰側,流雲暗駐,霧鎖嵯峨蒼翠。
明月如鏡,斜照著依松而搭著的一頂小小的檐棚,在崖的截面描畫出驚心動魄的線條枝椏;劈直的懸崖並未能阻止搭棚人的設想,偏偏在伸出崖邊的松枝上竟然豎著一槲酒樽,風吹鬆動,酒樽卻紋絲不動,似在月下靜心聆聽。。。
白衣男子端坐在崖旁,專心致志地在撫琴,琴聲些微哀傷,卻動聽之極,以至於上峰來的人痴立良久都不肯打斷。
一曲畢后,白衣人終於歇手站起身來,發現來人站立在那裡,竟然迎風而泣,於是笑道:
「想不到冷酷如仁兄,也會如此感傷。」
來人讚歎道:
「聽你的琴,不心動的,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木頭人,所幸愚兄兩者都不是!哈哈」
來人輕笑一聲,挪動腳步走出月影,面色雖蒼白,卻不失俊秀,高高的個子很有些倜儻的意思,著一襲藍衫,隨風擺動。。。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他,笑道:
「仁兄的這一身行頭可是魅惑人的緊啊,呵呵」
藍衣人莞爾,注視著白衣男子的絕世容光,讚歎道
「賢弟何嘗不是呢?」
白衣男子雙目微笑,卻並不糾纏於此,輕聲問道:
「世間如何?」
藍衣人嘆道:
「不過如此: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賢弟不問也罷!」
白衣男子便也不再追問,隨手一拂,那槲酒樽便攜在手裡,呈給藍衣人看:
「此乃宮中新進西域美酒,我在此枝頭憑那凜冽之風醒足三個時辰,仁兄來的正好,你我尋一處清凈所在同飲。」
藍衣人輕瞟他一眼,歡聲應允:
「隨賢弟選擇,愚兄遵從就是了。」
見白衣男子已然縱出,便飛身跟上,不一會兒便來到一處所在。
這似乎是一處大戶人家的後花園,清冷的月光讓園子里的景物有一種難以言說、水洗般的清凈。園中萬物寂靜,並不聞雀蟲之叫喚;花園的中心有一涼亭,涼亭內沒有人,卻在石桌上布滿著酒菜、小吃。
白衣男子笑道:
「仁兄,看來這家主人很是明白鬼冥之說啊,瞧瞧,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藍衣人早在進園之後,就停立在遠處暗自捉摸,聽見白衣男子的話,這才緩緩走過來:
「如此更要小心,人心險惡!」
白衣男子笑著倒了兩杯酒,一隻遞給藍衣人,自己則手執一杯,拱手道:
「仁兄請了。」
說著自己已先飲干,藍衣人見他如此,也一飲而盡。
白衣男子又斟滿酒杯,慢慢問道:
「聽說,彼岸花使者最近出事情了?」
藍衣人心中一凜,斟酌地回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輪迴人間而已」
白衣男子抬起頭,注視著他:
「而已?嗯,為了這個而已,聽說他們又重啟時間逆軸了?不過,為什麼呢?」
藍衣人依舊鎮定自若,謹慎回道:
「聽說是哪裡出了紕漏,花使者不得不再次投胎。」
白衣男子輕「哦」了一聲,便不再追問,一時兩人無話可說。
花園裡依舊寂靜無聲,如水的月光清凌凌地斜照進亭內,儘管兩人一直在飲酒吃菜,但卻不聞一絲響動,園門終於在更深的夜色中關上了,打更人的「邦邦」也消彌的無聲無息。。
藍衣人此時卻覺得空氣中,有一層令人悚然心驚的東西在慢慢靠近。。待到他瞬間驚醒時,已經晚了:
他全身僵硬,酒杯把捏不住,從手中落下,被白衣男子莜忽接到,他無奈地苦笑一下:
「唉,唉,賢弟,你就那麼放不下么?」
白衣男子忽然笑了,他蹲下來看著藍衣人的眼睛:
「仁兄,好戲就要開始了,可是你似乎只能坐在這裡等著。。嗯,我們千年之後再見?」
說著,又輕笑了一下,藍衣人身雖不能動,眼神中卻自有一番焦急:
「這荒郊野嶺的,賢弟不會是把我一個人鎖在這裡吧?這、這、也太無趣了吧!」
白衣男子已經走到園門口,又再回頭看了他一眼,一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