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得與放下

第七章 求得與放下

那青衣道人也不追趕,疾步上前查看曼珠紗華的傷勢,見已無性命之憂,遂放下心來。他也不同眾殿君寒暄,徑自走到往生路上,看著那團藍瑩瑩的蘊煙,心裡長嘆了一口氣:

「青莒啊青莒,你只當自己還是天界那頭撞死誰不償命的青牛嗎,你如今只是一道神影,稍有點見識的,都能將你搓與無形啊!今日若不是曼珠紗華的元神對你有著深深的眷念,只怕你已消散了。。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道號聲歇處,袍袖一卷,連同那團藍煙盡皆消失了。。

曼陀羅華掙扎著站起來,走到三殿閻君余忠的面前,先行一禮道:

「請問閻君,我父魂魄為何在閻君手中?!」

三殿閻君一怔,旋即乾笑兩聲:

「葉使者,說話可要有證據!你何以證明你父魂魄在我手中?」

曼陀羅華怒道:

「適才那魔頭向我施掌,分明夾雜著我父的吞星神識,你於此作何解釋?!」

余忠仰天大笑:

「哈哈,那你應該去問那魔頭而不是本座!」

遂變臉斥道:

「你一小小彼岸花葉使者,在這冥界還輪不到你在此大放厥詞,退下!」

「你!。。。」

曼陀羅華欲待反擊,薛均拉住了他,只聽得十殿閻君沉聲說道:

「大家都稍安毋躁,且聽五殿閻君如何發落此事,殿首,請您示下。」

五殿閻君沉吟片刻,才道:

「這魔靈乃混沌初始便即囚禁在此,今日竟被他脫離冥界,滋事重大,卻是不得不上報天界,只是這麼以來。。」

他停頓一下,看著曼陀羅華和也正慢慢坐起的曼珠紗華,又續道:

「只是這麼一來,違反天條之罪,卻是做實了的。。天規森嚴,兩位使者不免要受懲處了。。」

心中感慨萬千:

「這彼岸花究竟是由何物而發?為何每對兒使者都出事情?」

鑒於事情緊急,不得耽擱,便火速同著十殿閻君趕往天界尋求解決之道。

曼陀羅華欲待尋餘三兒問個明白,卻不料四處不見他的蹤影,回頭一看,發現三殿閻君也似在觀望尋找,不由得暗自尋思:

這餘三兒去哪兒了?

......

......

當所有人都在集中精力對付魔靈之時,餘三兒卻悄悄地離開冥界了。

他毫不遲疑地往西南方向飄去,卻在一片叢林中潛伏下來,摒去一切雜音,全力傾聽四周的聲音,良久,良久,他終於確認沒有任何人跟蹤,這才改變方向,向著北方極速飄去。

越飄越北,越飄也越來越冷,直至進入一片皚皚白雪中,他才重新停下來。

四處寂靜,卻不深沉,落墜瑩瑩白雪的枝頭終於承受不住,沙沙地傾倒著堆積的重壓,這細微的聲音並沒有嘈雜了靜默的世界,相反襯托的它更加空曠、寥落。

餘三兒隱身在枝頭,他並不急於踏到雪面,而是在上空緩緩轉悠了好幾個圈子,最後悠忽一閃,隱入了雪從。

又過了良久,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從深雪中浮出,向樹林深處飄去,在一個極為隱蔽的樹洞口,閃了進去。

洞里篝火通明,洋洋的暖意中有股烤肉的香氣,冷熱驟然相遇,讓他一時之間眼睛如有層水霧遮著,以至於坐在那裡的人頭,被他看成了兩個。

「哈哈,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熊和尚裂著闊嘴,哈哈兩聲,繼續往嘴裡塞了口肉,又用刀子叉了一塊剛烤熟的腿肉遞給餘三兒,餘三兒擺擺手拒絕,卻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水晶盒子,遞給他:

「快吞了吧。冥界發生了大事情,你運氣不錯,我趕緊幫你偷了出來。」

熊和尚放下擎著的獸腿,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盒子,兩手在本就油漬麻花的褂子上,擦了又擦,這才接過來,打開:一枚火紅色的內丹靜靜地躺在那裡。

他手指有些顫抖地捏起內丹,仔細查看了一下,再無疑慮,張嘴就吞進去了,他盤腿坐下,打坐半天,長長地吐了口氣后,起身對著餘三兒,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多謝!從今往後,但憑吩咐,莫有不從!」

餘三兒扶住他,

「哎,我們互相幫忙而已,不用客氣!」

熊和尚還是忍不住問道:

「倘若你父親察覺內丹失蹤,你有何應對?」

餘三兒拍拍他的肩,語帶輕鬆的道:

「這個么,你就不用費心了,你只要按照我們說好的約定,幫我把這個人看好就行。哦,對了,他在哪兒呢?」

熊和尚沖裡面努努嘴,餘三兒穿過一段蜿蜒崎嶇的小路,頂著迎面襲來的獸洞中特有的尿騷氣息,推開最後的一扇小門,徑自走了進去。

一個鋪滿獸皮的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人,身上也蓋著厚厚的獸皮。

這人的意識依然清醒,聽到響聲,轉過頭來注視著,卻只是說不出話來。

看著餘三兒慢慢走近,此人的眼裡並沒有多少恐懼,只是有一些憤怒和一些無奈罷了。

「二哥,你醒了?」

余信怒視著他,餘三兒彷彿這才想起:

「哦,我忘了,你被我封閉了聲線。」

卻並不給解開封閉,他四周尋莫了半天,總算是找到幾塊石頭壘在床前地上,像個孩子似的抱膝坐下,看著他二哥發獃。

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對著二哥安慰道: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等一切安排妥當,等我再攢攢談判的籌碼,我會把你還給父親的!」

他伸出手指頭,把余信臉上沾著的幾根獸毛輕輕地摘掉,又依戀地撫摸著余信的臉頰,說:

「嗯,嗯,小時候,你雖然並沒有像大哥一樣欺負我,可是,你也沒有幫助我,對嗎?

每次你都站在那兒觀看,都沒有一絲絲出手幫我的意思,你是心冷,還是害怕?」

餘三兒的聲音有種詭異的溫柔,他把臉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側著看著二哥迷惑不解的問道。

看到二哥把眼睛轉到上空,他也斜著瞄著上空:

其實那裡只有几絲蜘蛛網弔掛著,不仔細根本也看不出來在晃悠。

餘三有點兒不高興了:

「你為什麼不聽我說話,非要看著這屁都沒有的頂棚呢?你習慣了裝聾作啞的是嗎?

嗯嗯,你知道嗎,那天夜裡,我知道你就在窗外,我拚命喊你,你也答應了,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進來呢?

第二天,你拿給我兩個大柚子,我吃了,因為我覺得你好像很慚愧,你像是認錯了,我以為你會改的。。。

可是,為什麼接下來的日日夜夜你還是繼續裝聾作啞,一聲不出呢?」

余信合上了雙眼,兩行淚也流了下來,餘三兒伸手替他擦擦淚,柔聲勸導:

「你又感覺很慚愧了嗎?那你想禰補我嗎?」

看到余信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他燦爛一笑:

「那你就乖乖的待在這裡,不許出聲噢,等著我回來接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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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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