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錯誤的決定
插鑰匙,開門。
傍晚回家的張軒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少女安靜地站在門內,雙手交叉握在小腹上,臉上露出柔美的笑意。
「請問夫君是想先吃飯,還是想先喝茶,還是想先洗澡,還是想先吃我?」
「我不是讓你走嗎?」張軒深吸一口氣,果然沒那麼簡單,這究竟怎麼回事?
「夫君沒有說奴家不能再回來呀。」少女認真地說。
張軒呼吸急促,他點點頭,手指指著身後,「聽好,現在出去,永遠別回來,還有別哭給我看裝可憐!」
少女愣了一下,卻依然笑著,因為她知道這是在開玩笑,慢慢的少女臉上明媚如春的笑意變的僵硬,最後消失不見。
通紅的眼眶中大滴淚珠終於打起轉來,少女低下頭,靜靜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在她即將邁出第三步時,張軒卻是突然想到什麼,皺著眉說:「你暫時不用走了。」
少女欣喜地抬頭,臉上綻放出花兒般的笑容,淚珠被她趕緊抹乾凈,依照張軒的意思坐在沙發上。
張軒關上門,坐在沙發側面,目光打量著少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叫疆。」少女回答道。
「你是怎麼進到我家來的?」張軒拿著鑰匙在疆面前晃了晃,「鑰匙只有我有。」
「雖然奴家沒有鑰匙,但奴家可以跳進來。」
「你怎麼跳?這裡可是五樓!」張軒第一次面對疆笑了,可笑容中卻滿是荒謬,自己家在五樓,不是一樓,你能怎麼蹦噠?你以為拍電影呢?
很快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多數人的思維總被局限在一個狹小的空間,當這層空間出現破開的跡象時,他們通常不會渴望去探知,而是在驚慌下將鬆動的那一處加固,讓那裡不會再出現裂痕。
張軒就是這樣的人,六年來他一直都在填補著裂縫,本以為已經能夠安然視之,維持的平衡卻被突然到來的少女打破。
「好,我明白了。」張軒抬手示意疆不用再解釋,壓抑著急促地呼吸繼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一個穿和服的女人?」
「原來是她!」疆漂亮的臉蛋上閃過驚愕,「她還想怎麼樣?」
說著,疆連忙從沙發上坐起來,就要挨近張軒。
「別過來!」張軒不可能讓疆靠近他,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這個世界瘋了!
「你待在那別動!」張軒指著沙發,聲音不禁大了許多,可他剛開口卻又後悔,應該叫她出去,不過都一樣了。
張軒快速走進卧室,不一會兒就拉著一個行李箱走了出來,然後又快步走進書房,把重要的物品都裝進了行李箱中。
「夫君你要去哪?」疆語氣中染上焦急,非常想把張軒攔下來,可張軒的命令讓她無法那麼做,只好急聲說道:「現在外面對夫君來說太危險,請夫君讓奴家陪你去!」
張軒沒有聽到這句話,就算聽到了也會認為家裡才最危險。他提著行李箱快速下樓。暮色漫天,張軒攔下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一直向前開。
司機怪異地看著他,目光掃過鼓鼓的行李箱,面色變得驚駭,張軒把行李箱打開一條縫,看司機放心下來又從上衣中掏出七百塊錢。
「上車吧小哥,我幫你把行李放後備箱去。」司機立即下車,把張軒的行李放好后就發車了。
張軒看著車窗外飛速消逝的景物,兇猛跳動的心臟逐漸平靜下來,他靜下心來思考,察覺到些什麼。
那名叫做疆的少女,並沒有傷害自己,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雖然都不是什麼難辦的選項,可一個人做事的態度總能反應出一些東西。
就算是演戲,一個人的做法也必定伴隨著與之匹配的目的,她就這樣放任自己離開了,那麼她究竟為了什麼。
當張軒醒來時已是黑夜,汽車的機油幾乎耗完,幸運的是臨近的地方就有一個加油站,司機加完油,張軒也慢慢醒了過來。
沒有再繼續前進,張軒獨自提著行李箱離開加油站,惘然地看著陌生的城鎮,他拿手機看了看地圖……廖州鎮,古時大唐邊關廖城所在地。
張軒放回手機,找到了最近一處的旅館,旅館的服務人員態度很熱情,很快為他安排好房間,張軒洗過澡,坐在窗前發獃。
夜色如海潮,張軒怔怔天空,這一刻彷彿又會到了六年前。猩紅的房間中,女人無聲躺著,男人低聲哀求著,然後怒罵,空無一物的身後傳來興奮的嚎叫,彷彿洞穿了空間,拿著話筒的人操著花腔的男音低聲哀嘆……
張軒猛地醒過來,渾身被冷汗浸的濕透,屋外已有了朦朧的日光,他走進浴室洗去汗水,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
「207號房結賬。」張軒交出房卡,前台的服務人員依舊是昨天的那人,他沒有收卡,而是說「請您稍等」后,就快步走進了身後的房間。
面容消瘦的平頭男人走了出來,他為張軒辦理好手續,隨意問道:「小兄弟是來這裡找工作的嗎?」
「我來旅遊,今天回家。」張軒平靜地答道。
「哎,小兄弟你生分什麼,這裡窮鄉僻壤的可沒有旅遊景點,你是不是和家裡鬧矛盾了?如果想到這裡找工作的話,我能幫你一把。」男人熱情地說道。
「謝謝,不過我真要走了。」張軒拒絕了男人的好意,拉著行李箱就向外面走去。
「小帥哥走這麼急幹嘛?」女人從街外走了進來,目光赤裸裸地從張軒身上遊走一圈后,笑著把包放在了招待客人用的茶几上。
女人穿著紫色旗袍,雙肩上罩著一面清涼的薄紗,她長相普通,身材微胖,頭髮凌亂的扎在腦後,面容身形與衣服極不搭,原本應是個令人嬉笑的角色,可男人看她的神色卻異常恭敬,眼神中透著卑微。
「李姐,您回來了。」
男人微微低頭。
被叫做李姐的女人舔了舔嘴唇,看著張軒快速離去的身影,眼神中透出了不加掩飾的垂涎,「真沒想到還能遇上這麼好玩的玩具,你去他抓過來。」
男人應聲而出,一股無形的「氣」沖離他的身體。時間靜止,色澤凋零,整個世界在他腳掌踏中地面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灰白色雕像。
與表面靜止化相不同,旅館內事物沒有受到影響,一團黑霧飄離女人掌心,融入牆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