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許能

收拾好各自的東西之後，陳無白和李無音道了別。回到家裡，陳無白先將房間打掃了一遍。有段時間沒回來住了，很多地方都積累了不少灰塵，打掃過程中小零還時不時搗搗亂，弄得陳無白一陣無奈。

總算是整理好房間之後，陳無白又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打車去到了蘇凱伯的公司。

柏龍大廈。

「小朋友，請問你找誰？」前台招待的小姐姐青春靚麗，一臉職業性的微笑面對著陳無白。陳無白有些害羞，臉紅紅的不敢看她。

「我，我找蘇凱伯。」陳無白小聲說道。

「你找我們董事長？」前台微微驚訝，然後按照規矩問了一句。「你有沒有預約呢？」

陳無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前台剛準備說沒有預約不能見，但轉瞬就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年可能是董事長的某位親戚也說不準，可千萬不能怠慢了。於是她微微一笑，柔和地說道:「好的，我打個電話問一下，你等一下。」

陳無白點了點頭，轉身坐到了一旁等候區的沙發上。一起坐著的還有一位滿面油光的禿頂中年人，此時正面色不善地打量著陳無白。

陳無白被他看得不太自在，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了些許厭惡，轉而坐到了一旁的另一張沙發上。

「小傢伙，你也想見蘇董事長？」中年男子十分不屑地說道，「我都預約了一個星期了，才能在今天他開完會之後找他，你憑什麼沒有預約就能見到他？」

「你管我？」陳無白好歹也是三中勢力最大的大哥，就算他本人謙和有禮，也受不了這種直接的歧視。所以他直接對著中年男子白了一眼，拿出手機玩著。

中年男子聽了，馬上火冒三丈，肥胖的身軀直接站了起來，粗粗的手指指著陳無白的鼻子，大聲說道：「你囂張什麼！知道我是誰嗎！書還沒讀完吧？信不信我讓你沒書讀？」

「不信。」陳無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中年男子難受極了。前台接待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剛想為陳無白解圍，就看到他自己解決了，不禁莞爾一笑。

「這個少年，還真可愛。」

就在中年男子準備擼起袖管對陳無白動粗的時候，前台的電話響了起來，讓中年男子不禁轉頭看了過去。接待馬上就接了起來，嗯嗯啊啊地說了一陣，然後對著等候區的方向說道：「你可以上去了。」

中年男子馬上就神氣了起來，對陳無白晃了晃拳頭，意思是「看到沒有，董事長讓我先上去。」

他拎起自己的包，昂著頭朝著電梯大步走去。而前台接待這時候又接了一個電話，嗯嗯啊啊地又說了一陣子，掛了電話對陳無白說：「你跟那位大叔一起上去。」

「憑什麼！」陳無白還沒說謝謝，中年男子便回頭大叫一聲。他指著陳無白，一臉震驚地說道。「他算什麼東西，能跟我一起見董事長？」

「我算什麼東西，輪不到你來幫我作解釋。」陳無白的臉馬上就拉了下來，眼神中儘是冷意。「倒是你，三番五次地挑釁我，真當我好欺負嗎？」

前台接待聽了這句一般人都覺得很託大的話，竟然產生出一種信服的感覺。她捂著自己的嘴巴，極力掩飾著自己的驚訝，保持著自己的職業素養。

「就你？我欺負不起？」中年男子笑了起來，「行，小夥子很有膽色，我倒要看看你何德何能，能跟我一起見蘇董事長。來，一起上去。」

說完，他按開了電梯門，讓陳無白跟他一起上樓。

而在最高層的蘇凱伯，正饒有興緻地看著監控畫面。

「蘇董事長！」中年男子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後推門進去。「我是海浪印刷廠的老闆許能，我們之前有過預約的。」

陳無白當然沒有跟著進來，只是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著許能出來他再進去。

蘇凱伯注意到了陳無白的舉措，眼裡有一絲讚賞一閃而過。

「關於我們之前在電話里商談的傳單合作，我……」許能還沒說完，蘇凱伯便打斷了他。

「去，把那個小兄弟叫進來。」蘇凱伯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我們談的事情好像跟他無關吧？」許能莫名其妙地看著蘇凱伯，不解地問道。「而且，你不知道他剛剛在大廳有多囂張，還對我放狠話，現在的孩子真是……」

「別說那麼多，先讓他進來。」蘇凱伯有些不耐煩了，連連擺手。「不然我們今天就別談了。」

許能一聽，大驚失色。他連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把陳無白叫了進來。

而陳無白看都沒看許能一眼，徑直走到了蘇凱伯的辦公桌面前，微微鞠了一躬：「蘇伯伯，你好。」

「無白，又見面了。」蘇凱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斜著眼睛看了許能一眼。「伯伯聽說你被這個叔叔欺負了。」

許能馬上就流下了冷汗，才發現自己之前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他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同時緊張地看著陳無白的背影，生怕他落井下石。

「哦？」陳無白微微驚訝，「伯伯，你怎麼知道的？」

「你過來看看。」蘇凱伯笑著招了招手，陳無白便繞了過去。看到了蘇凱伯的屏幕之後，陳無白搖頭苦笑了一下。「我還想著隱瞞這件事呢，沒想到伯伯全都看到了。」

許能聽了陳無白的話，心裡滿是懊惱，原來自己連一個少年人的氣量都比不過。他咬了咬牙，然後對著陳無白深深鞠躬，大聲說道：「小兄弟，對不起，剛剛是叔叔做得不對！」

陳無白轉過身來，看著許能嘆了口氣：「唉，叔叔你起來吧，我只是不想讓你的廠子倒閉而已，你失去了柏龍這一單生意的話，你將很難東山再起。」

許能一聽，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抬起頭看著陳無白，聲音有些發抖：「你怎麼知道……我的廠子就要倒閉了？」

蘇凱伯也有些驚訝，想看看陳無白如何作答。

「很簡單。」陳無白攤了攤手，語氣平淡。「你滿面油光，臉上各種油脂分泌物，平時的生活想必是比較粗糙，不在意外表。但是你穿了這身熨得十分平整的西裝，於是在你身上顯出了一種很彆扭的感覺。說明，你很重視這次會面。」

「其次，以我剛剛在樓下所觀察到的你的性格，應該是屬於那種有仇當場報的人。而你一踏進辦公室，第一件事不是投訴我，反而是你的生意。這一點，說明你的生意對比你的性格，在你心裡更加重要。」

「最後，其實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但是你在我的猜測說出口的時候，你的臉上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悲傷。這個焦慮的微表情，就讓我能夠肯定，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語畢，許能和蘇凱伯竟是一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