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統私心重
嗚啾——
募地,一群血色巨鳥橫空生出,猛然沖向青丘,氣勢絕凌無匹,本來燈火明亮的,突然變得漆黑一片,只留下撲稜稜地翅膀飛行之聲。
卻原來是那步姓之人大為惱怒,招呼也不打一下,直接便動手。
「步驚塵,憑你也配跟我動手?」一聲嬌喝,黑暗中猛然光彩燦然,憑空浮現一隻飛天狐狸,開屏展羽之間,七色翎羽宛如七彩流星,四射而出,噗噗噗之聲一時不絕於耳,將進犯之巨鳥一一射落。
只是那巨鳥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一時之間讓出手的雙方陷入了僵局。
二人竟然能夠將體內之元氣凝形成具有靈性的異獸。
兩個等同妖將巔峰高手出手比試,真氣激蕩之餘,對耗的元氣四處爆射。宴會正中的五席上人物,一個個五顏六色的元氣罩溢出體外,保護住身前的酒席,該吃肉的吃肉,該喝酒的喝酒,該抱美人的依然挑逗著懷中的美人……彷彿身外不遠處那讓人心驚膽寒的打殺根本便不存在一般。
只是這些高手們自有防護之法,可卻苦了外席上那些未列席妖兵妖將。一時之間,酒席間宛如末日一般,人影翻飛、桌椅凌亂,不時有倒霉的人被元氣掃到,口噴鮮血,身受重傷的……
「住手——」
一聲沉喝,巍巍如同九天之外傳來,瞬間籠罩了全場,幾乎所有的人一瞬間都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人狠狠地抓住了一般,耳畔嗡嗡聲響,頭腦暈暈沉沉,猛然倒吸一口氣,卻俱都無法動彈分毫。
而殿堂之內,無論璀璨奪目的飛天狐狸,還是幽幽暗暗的血色巨鳥……在空間猛地一震之間,俱都消失不見,昏暗的頭骨大廳復又再次亮了起來。
青丘美女滿臉的驚懼,而蒼白臉色的步驚塵,臉色變得如雪色一般……
只一瞬間,舜明倏然出手,力壓二位,滔天魔功,凶焰蓋世,霎時震懾全場。
感受到極度驚詫、意外的,不止是剛剛交手的步驚塵與青丘,即便是內席上的其他幾位修行人,也一時甚感壓力。
此時舜明,面目陰沉,青紅白三氣縈繞,顯然剛才運轉功到了極深之處。心下暗想:這幫混蛋,沒一個想要此次聚會成功的,我若不展露些逆天手段,還真以為我好欺負。
感受到步驚塵,青丘兩人慌恐未定,紅狐之主丘紅心中暗自猶疑:沒想到翼狐舜明成就妖王之軀,怪不得如此強勢,在他面前態度強硬,恐非智者所取。一番思量之後,丘紅決定出面打了個圓場。
丘紅裝扮華貴,頭罩輕紗,一如觀音大士下凡,此時悠悠開口說道:「想不到百年不見,舜明兄的【飛天順陽九訣】又精深了一層,小妹真是萬般敬服啊——」
話音一落,邊上傳來一陣大笑,接過了自己的話頭。
「哇哈哈,丘宗主說得極是,黑某恭喜舜兄修為大漲。」坐在旁邊,一直坐山觀虎鬥的黑袍大漢此時也開聲說道。
這黑袍大漢乃是黑狐宗主,半禿頂,面目粗豪,斜眉入鬢,滿臉虯髯……這些都不是特色,最為特殊的,是他的毛髮,不論頭髮、眉毛、鬍鬚,甚至是胸毛……盡皆為黑陰色。配合身上的黑色大袍,整個人便如一片黑暗一般,連他身邊的巨燭也發不出尺長的光明。
黑袍大漢本來一心只想置身事外,看個熱鬧,沒想到,百年未見,舜明的修為竟然進步到如此田地,已經隱然成為天狐族的第一高手了。
席上幾人,俱用酒爵,唯獨這黑狐宗之主,用的是巨大的瓦盆。
黑袍大漢拿起身旁瓦盆,狂飲一口,傲然說道:「我等來此數日,難得舜明如此款待,兄弟甚為感動,但也正如青丘小妹所言,如今天狐門式微,舜明有何指教,何不暢所欲言呢?」
「好,黑兄痛快——」
舜明掃視一番,見眾人無人反對,便昂然說道:「我天狐一脈,自五百年前一戰,頹敗已久。當年聖主一亡,天狐門分為九宗十八派,時到今日,陰狐宗已不現江湖百餘年,如今,主脈上,只剩下九宗在世,余脈苟延殘喘……我想,眾位在荒山枯谷中已然呆得夠久了吧?何不再次九宗合一,與那些人一決高低,重現我天狐門光輝呢?」
舜明說道興奮之處,站立起身,振臂狂呼。
話音剛落,一些天狐門中人便開始群情激奮,大聲鼓喝。
「對,我等早就忍得不耐煩了……」
「早就應該再次合一,與那些狼族骷髏人一絕高下……」
「一決高下!」
「報我血仇!」
「殺盡狼族骷髏人——」
……
這時又有一道冷語,悠然飄來,聲音不大,卻把頭骨大廳的震耳喧囂掩蓋的一乾二淨。
「天狐合一,固然可行,但不知這聖主之位由誰來坐呢?再者說,現如今妖族高手群起,金骨大王絕不會袖手旁觀,而人族有兩大高手坐鎮,不知舜明兄出手,是能對付其一,還是其二呢?」
舜明眼神一凝,深深地盯了一眼坐在右手末尾的青衣書生,寒聲說道:「那依賢弟所見,這聖主之位又該何人擔當呢?莫不如便由紫宗的斗圖兄擔當此職吧。斗圖賢弟學究天人,智計參天,這聖主之位,非你莫屬了——」
青衣書生仰天一陣長笑,合上手中搖扇,不停地擦拭眼角溢出的笑淚,喘著氣說道:「舜明兄此言差矣……」
「哦?願聞其詳。」
「舍下雖然身為一宗之主,但自問所學魔功,不及多矣,別說是東海極樂溝的虛玄上人,便是『獅駝嶺』上的三十六妖將,小弟自問,也難以望其項背,又豈敢貪戀聖主之位呢?」
「那依賢弟之見呢?」
「若依著小弟,那便是身邊有書數卷,再有幾個美人作伴,即便是荒山枯谷,也樂得悠閑,何必爭那一時的名頭,惘然丟了性命呢?」
說罷之後,青衣書生更是逍遙四顧,絲毫不以自己貪生怕死而覺得羞愧,反倒眉飛色舞地逗弄起一旁的侍女。
青衣書生對舜明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存心讓舜在群妖面前沒有面子,更是當著眾人的面前,逗弄起舜明的侍女。
那被逗弄的侍女,見那青衣書生風流倜儻,氣質迷人,一時之間便不自覺地掩口輕笑,絲毫沒有注意到舜明此刻陰沉似水的眼神。
「大膽!」
一聲厲喝,震懾全場。
剛剛輕笑女子只覺心中一悶,全身力量倏然失去,妖力不能調動一絲一毫,同時,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掐住一般,狠狠地一緊,美貌侍女立刻萎頓倒地,不能移動一分。
青衣書生猶如未聞,施施然搖著扇子,既不阻止,也不惋惜,只是一臉好事之徒表情,微微笑著,等著看一出好戲。
果然,此番作為,更讓舜明羞惱萬分。
怒聲叱道:「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在此地宴請群豪,哪個允許你在此輕賤賣笑……不成體統,敗我門風,徒然若人嘲笑?」
美貌侍女嚇得趴在地上,抖若篩糠,顫聲說道:「奴才知罪,大壬饒命,大王饒命……」
這美人知道在座之人,俱都是一派宗主,哪敢指責青衣書生主動挑逗,只是心存希夷的盼望這個風流倜儻的多情公子能夠主動替自己說上一句好話,留得自己活命。
可惜這美女實在輕看了妖狐一門中人的冷酷無情。
那青衣書生依舊搖著紙扇,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頭都不轉一下,完全無視美女求救的眼神。這斗圖勝天,何曾心存善念,明知道舜善怒,從第一時間起,便是故意逗弄侍女,噁心舜明之用的,這個侍女,即便再美貌,再讓人心動,此時此刻,也不過是斗圖勝天手裡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既然已經落地,那剩下的,自然就看對手的表現了。
至於棋子?誰人能管得了它死活。
「來人吶——」
「在!」
「拖將出去——」
「遵命!!」
兩個赤膊的彪形大漢將那拚命求饒的侍女拖了下去,凄厲的求饒聲讓白骨殿內所有人心中戚戚。
舜明面容一轉,哈哈一笑,言道:「各位看笑話了,本人御下不嚴,徒增笑料,自罰一杯……」
說完,將銅爵中酒一飲而盡,一抹鬍鬚上的酒漬,剛才的不愉快恍如從未發生,依然帶著春風一樣的笑意,對著斗圖勝天,溫言說笑,絲毫不以剛才對方的無禮為氣。
這倒叫一直想看笑話的斗圖勝天,心下肅然,莫名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