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感情變為戰爭(1)
晚上阮琴約我出去逛逛,我收拾好心情來到約定的地方。那是一條沿江路,沿江一面的堤壩上,種滿了柳樹,風吹過時,搖磗生姿。另一面種著法國梧桐,透過碩大的梧桐葉,可以看到月亮彎彎的一角。然而這美景,我無心欣賞,只有一份蒼涼的心情。我這樣地一反常態,連阮琴都已察覺。「怎麼了?」「悲夏。」「我聽說過有人悲秋,悲夏倒是個新名詞。」「怎麼突然約我出來,你的那位范先生呢?」我轉移話題。「今天是他妹妹的祭日,回家悼亡去了。」他妹妹,不就是范玫?「他的手機落在我那兒,無意中翻看,我發現有你打給他的電話,可是,你怎麼會知道他的電話號碼?」阮琴一臉疑惑看著我。再好的朋友,也是不能分享愛情的。何況是阮琴,她曾經受過愛情的灼傷,她以前的愛人,寧願選擇她的一個朋友。看她的模樣,竟有些誤會,聽聞我問范其森的去向,更是狐疑。「我沒想到他就是范玫的哥哥。」「范玫,就是原來住在你隔壁那個在雜誌社上班的女人?其森是她哥哥?」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阮琴,包括你與范玫的關係。聽罷我的話,阮琴有些負疚。「不好意思,這麼好的朋友,我居然懷疑你。」想著若是我知道有別的女人致電給你,雖然我們不是戀人,我都會好難受,何況阮琴。看得出來,她很在乎范其森。「沒什麼,只不過我們太珍重愛情,太怕失去。」「嗯。」阮琴點了點頭。「也許這樣,只會讓自己更受傷。」「我不會讓你受傷。」阮琴握著我的手,「明天,我會向范其森打聽她妹妹的事,知道得越多,越能對症下藥。」阮琴真是天真,她以為這是打仗,只要知己知彼,就能百戰不殆,感情的事比行軍作戰何止複雜千倍萬倍。然而,我不正是想知道你的過去嗎雖然我曾經給自己理由,打聽你的過去是為了抽身而退,但是阮琴的話卻提醒了我,原來我想知道你的過去,只是為了更好地作戰。當感情變成戰爭,一切都變得凄苦。回到家中,我把《新不了情》的碟放進CD機,曼妙的音樂緩緩從音箱中流出。對面沒有光亮,你還沒回來。今天是范玫的祭日,孤獨的你一定不忍早些回來對著滿屋的寂寞。我靠坐在沙發上,翻看那本《對面無緣》,像一個忠誠的妻子,等晚歸的丈夫。《對面無緣》講述這樣一個故事:一男一女,巧合下,同租了一套兩室一廳,門對門地住著。他們互相愛慕,卻一再錯過機緣,最後女人離開,男人孤獨地坐在女人曾經住過的房間里自言自語:「在我心中,你與她們不一樣。」如果這句話早說幾天,女人就不會離開,他們就能幸福地在一起。可是,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也無後悔葯可喂進傷心人的嘴裡。在失去以後,在一切已成不可能后傷心懺悔,還不如在事情有些許希望的時刻努力爭取。外面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接著對面屋的燈光亮起來,你回來了。我拿起電話,也許我與你只差那麼一點點距離,只要其中一人稍許努力,走過之後,就能擁在一起。電話響了幾聲,那邊傳來你的聲音。「喂。」你的聲音有些落寞惆悵,卻又那樣使我感覺親切。握住話筒,我一時卻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無言的沉默。身邊飄著悠悠的鋼琴曲調。「玫玫,是你嗎?」玫玫?他以為我是范玫,可是范玫不是已經死去?「玫玫,我知道是你,你仍舊忘不了聽那首《新不了情》。」我早就應該猜到,《新不了情》應該有著特殊的意義。「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能說話嗎?」「我以前是忽略了你,可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你徑自對著電話,用最深情的語調講述你的懷念,「玫玫,你怎麼忍心離開我,沒有你的日子,天堂也變成地獄。今天我到過你一年前去的地方,你從那個地方跌下去,一定很痛。我知道我以前總是吝嗇那三個字,我以為不說你也知道,今天我一定要對著你說。」你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聲音已經有些嗚咽。「我愛你。玫玫,我愛你。」我的心都碎了,你對著我說「我愛你」,可這三個字,卻是送給另外一個叫范玫的女人。我怕我忍不住哭出聲來,砰的一聲掛斷電話。你喜歡《人鬼情未了》,只是因為你希望,你與范玫永遠不斷這段感情。如電影里那樣,即便是她死去,她的靈魂也能與你相聚。你的CD機里也開始播放《新不了情》,很大聲的,壓住我這邊的聲音。我註定是個失敗者,和著這沒落的聲音。……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了緣難了情難了……經歷了一夜的失眠,阮琴告訴我你與范玫的故事時,我的眼圈黑黑,沒精打采,像足了動物園馴養多時的大熊貓。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