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繁文縟節能省就省，先入洞房吧

深夜，書房還在燈火通明，林霜在書桌前扶額傷神。

剛剛傳來消息，林家往西唐帝都運去的一批貨物又被打劫了，這一次可謂雪上加霜，林家今後全部的賭注都在那上面，換句話說，林家——完了！

「喲喲喲……夫人深夜不眠，不知是不是想為夫了？」白尺端著一個碗，進了門房。

林霜不答，還沉浸在悲傷里。

「白尺！」林霜突然抬眼，語氣裡帶著深深傷懷，已是淚眼朦朧。「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廢話，我夫人那是千古一個，為人處世不卑不亢，長得更是傾國傾城，用詞語形容那是完美，用語氣形容那是……卧槽！簡直就是我心中的完美女神，想當初……」

「咯咯咯……」林霜難得笑了笑，溫柔的說道:「你真好！」

「那是那是……」白尺狂點頭，然後從懷裡抽出一張紙來，無比嘚瑟的說道:「為夫對你之心日月可鑒，看看……看看，這是什麼？大家都是江湖兒女，我看繁文縟節能省就省，要是感動的話咱就先洞房吧，哎……我珍藏了十七年之久的東西。」

「……」林霜還挺給面子，勉強的笑了笑，將眼睛放在了紙張之上。

只見偌大生意映入眼帘，藏劍閣這個在江南勢力數一數二的大財閥，竟然無條件與林家談成一筆生意！

「這是！」林霜先是一愣，接而狂喜:「這是藏劍閣所需糧食的單子？」

白尺一臉鄙視:「這種小門小戶的生意就把你震著了？真沒見識，錢糧只是可見的不動產，那些積累下來的人脈商鋪和賺錢門路才是真正的大頭，不過這種東西在我眼裡也就跟個「屁」似的，不足道也！哈哈哈哈……」

「這些你怎麼得到的？」林霜越看越驚，藏劍閣不但把所有他們門戶所需要的糧食交給林家供應，而且還無條件接受林家的絲綢瓷器兵刃等商品寄存，也就是說林家的商品將在以後全面在藏劍閣的商戶開始出售，利潤什麼的，根本不可估量！

「我這樣通天徹地的絕世天才，那當然是坐在家裡就有人送上門來的，不過這樣說可能會有點假！」不想白尺竟然謙虛了一下。

林霜一翻白眼，你還知道你說的假啊？

「不過說實話，我也只能把一切都解釋為人格魅力了！畢竟這年頭像我這麼有王霸之氣的人不多了！哎，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種重擔，我只是一個想要平淡生活的簡單凡人而已啊！」白尺搖頭晃腦，一陣感慨，差點把林霜胃都說的反抗起來，趕緊撇過頭不看白尺。

「難道！」林霜眼睛一亮，琢磨了出來，然後突然轉向白尺，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問到:「你覺得會不會是爹爹！」

「……」白尺也學會翻白眼了，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房間里沉靜下來，只留下林霜寫寫畫畫的聲音，這對於林家來說是一個不得不重視的重要改變，藏劍閣被稱為西漠最會做生意的勢力，與他們合作那是必須要重視的。

「我說你想不想修道啊？」白尺卻突兀一問，這一問，把林霜手上的動作打斷了。

女子抬起眼，看著那個正站在窗口望著月色出神的男子，猛然心中一滯，彷彿心跳都在那瞬間停止了。

男子的側臉毫無疑問是完美的，白色的月光正好灑在對朝自己一邊的側臉上，與白色的衣裳正好交應成輝，他的眼睛里有些期許，不知道是不是再想著什麼。此刻他正抱著雙臂護著胸，這種姿勢彷彿在少年看來甚是酷炫，經常都是這個動作懶洋洋的靠在一個地方。不過林霜聽如意講過，通常有這樣動作的人，內心一定是十分缺乏安全感的。

就是這樣的一眼，林霜卻鬼使神差的感覺到無比的冰涼寒冷，那不是屬於害怕的感覺。

孤獨！這就是孤獨，林霜分明感覺到面前這個男子，是如此的孤獨茫然，如此的令人憐惜，林霜突然想走進他，於是她就想起白尺曾經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那時候彷彿半開玩笑半帶認真的話，這時候想來，竟然這樣的讓人心疼。

他說:「愛就要大聲說出來，用你那麼一丟丟的胸懷來包容我無處安放的年華，我雖然可能不會愛你，但世界就是這樣，即便頭破血流，也要勇敢追求，放心，我不會鄙視你。」

是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帶著的，是痛苦與失落的吧？

「白……白尺……」林霜心顫，有些害怕的叫了一聲，她明明看見面前人就在眼前，卻感覺他隨時都會消失，就彷彿一個美麗的夢一樣，突然之間就會醒來。

「我決定了，我想修道！」林霜說。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說，只不過彷彿修道以後，就能接近他，即使就那麼一點點。

「嗯？」白尺一愣，隨即弔兒郎當的撇著嘴說道:「真沒出息，成天就會想些虛無縹緲的事，老老實實當你的凡人吧，我等仙子神人的世界可不是你這種智商一百二的弱智能隨隨便便就能踏足的，呵，你這樣的，練個七八百年也就能趕上如今的我，不過等到那時候，我早就一巴掌拍飛你這樣的五六個了！」

「你你你……」林霜氣急，見過無恥的，可哪見過這麼無恥的，當即大怒:「你給我滾出去！」

「切……」白尺一橫眼，鄙夷無比，但就是不動。

「一兩……」林霜出殺手鐧。

「汪汪汪……」聲音還在，只是人已經消失了。

「咯咯咯……」原地，林霜忍不住傻笑。

七百年以後，當她想起如今這番對話，或懷念或感慨，但是一如既往的，白尺的話就是那麼無情的……應驗了！

雖是半夜，但江南的一處地方仍然燈火通明，它的地理位置對於這座繁華的城市來說格外偏僻。但卻是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並且，這裡每天產生的交易金額也只會節節攀高，用凡人的計較單位，最高甚至已經到達一億兩黃金的地步。

這裡，就是傭兵總會。

修道的，不修道的，或者半修道半不修道的，都會來往這裡，他們發布任務，接取任務。或者用修道的事物換取凡人世界的貨幣貨物，又或者反過來用凡人的貨幣貨物換取修道用的事物。

總之，這裡就是修道者與凡人世界交匯的一個縮影。

而今天，這裡走進來一個全身上下用黑色斗篷包裹的人。

這樣的裝扮在傭兵總會並不出奇，只不過出奇的是，他來到這裡，竟然直接上了三樓。

三樓，那是發布任務者與接受任務傭兵團接頭的地方，而大部分的任務里，傭兵團與任務發布者是不需要直接碰面的，因為酬勞與任務都是由傭兵總會作為中間人來中轉的，這樣既保證了雙方利益，也保證了任務過後雙方不會牽扯，畢竟有些任務人是凡人，修道者對於他們來說，是滅頂之災。

但是今天，極少有人的三樓竟然出現了雙方碰面這種事，換句話說，就是因為任務失敗了而傭兵團由拿不出賠償款，發布任務人要直接與傭兵團碰面交談，這種事，傭兵總會也是沒有權利干涉的。

「吱呀……」因為年久不輕易打開的房門悠悠傳來嘶啞。

一身漆黑的人進了房間，他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幽幽掃視了一眼在場人，而後在最近的一個地方坐下。

「紅袖傭兵團，你們的任務失敗，導致我們這一次損失相當嚴重啊，那麼，你們有什麼賠償方案么？」斗篷底下傳來陰森有蒼老的聲音，像是由一個深淵吐出的氣息。

「對於此次任務失敗我們深表遺憾，不過對於賠償要求，閣下是否太過無理取鬧了！」略有磁性的聲音在這裡穿刺，女團長一身重裝盔甲，英氣逼人的臉龐此刻氣憤不已，跟著連身後的馬尾也在搖曳，這算得上一個另類的美女了，野性，高傲又擁有武力，不過她的言行舉止絕不會讓人把他往女性身上扯，一般來說，她是一個特別容易讓人忘記她性別的女人。

「什麼地方不合理？」黑色斗篷繼續說，看來沒有半點放慢逼迫。

「哼……任務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一百萬兩失敗賠款，而且我們也已經支付了，閣下如今再次向我們要求十倍賠償，是不是太過於蠻橫無理了。」不得不說紅袖這個名字很適合這個傭兵團，一眼望去，就見不到一個男的，陰陽失調的嚴重無比，這會又是一個姑娘說話了，但是不同於團長大人，她的長相極為乖巧，打扮也不似其他人一樣野性難馴，更像是一個大家族的小姐，這會是出來旅遊來了。

「是么？」黑袍里幽幽傳來聲音，恐怖的頓時席捲這裡。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壓力:「我們失去了價值千萬的貨物，自然要要求合理的賠償，這有什麼不對么？」

「哼，強詞奪理，你們的貨物里有什麼我們根本不知道，任務條款寫的清清楚楚，我們也都照單賠償了，這次見面也不過是因為多年合作顧念舊情，所以，希望不要相見了，黑袍神秘人！」女團長頗為霸氣，一邊起身一邊說話，待對著漆黑人影說完這句話，就招呼著團員起身，說道:「我們走！」

「那麼……」待到女團長都走出門檻了，那黑袍里突然發出聲音:「就算是紅袖傭兵團積攢多年的聲譽名望你們也都不在乎了？」

「你什麼意思？」眾人一愣，近前一個赤手女漢子當即提起了黑袍。

「小雨，放開他！」女團長轉身:「閣下這是在威脅我們？」

「不，是忠告，如果你們今天走出這個門，今後就再也別想接到一個任務，換句話說，你們會被炒魷魚！哦，不太明白啊，就是失去安身立命根本，據我所知，幾位除了有點蠻勁之外，似乎沒有別的特長，我說的對么青城如畫小姐？」

這裡頓時剩下寂靜。

「你想怎麼樣？」青城如畫不能賭，這幫姐妹大多身世慘淡孤身一人，這麼多年跟著她一起撐起了偌大的傭兵團，如果失去這個仰仗，那麼她們的命運根本不用猜測。

「哦，我有一個徒弟，近來想建個傭兵團玩玩，我希望你們引領他，幫助他，關心他，經常帶他去喝茶，聊聊人生，當然，我不介意你們這群大齡女青年用他解決一下個人問題。」黑袍說。

「只是這樣？」青城如畫有點難以相信。

「那當然，我看起來很像壞人么？」黑袍攤手。

「你很像！」一群女同胞同仇敵愾。

「你們也就這眼光了，我博大的胸懷何以不能包容，啊，你們傷了我滴心。」黑袍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