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毀滅危機（上）
涉及最神秘的靈魂方面，場景依然十分抽象，但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便是只見原本一大片的紅幕中，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綠線。
儘管對於彷彿一片汪洋的整體來說，它延伸的寬度，也就是背後的存在感，連一個細菌都比不上，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東西就好像知道那最關鍵的節點，即承載著宇空意識的那個細胞在哪裡一般，愣是好巧不巧地，撕裂出一道線向著這邊衝來。
剎那間，宇空的心底，湧起了一陣濃烈的死亡危機。
他不知道地母的意識到底是怎麼延伸過來的，但是，他卻知道這樣的後果——雖然，只要有一個細胞存活供意識依附，就能存活，並且能任意在細胞間轉換的手段，給予了宇空近乎不死的能力，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他最大的弱點。
雖然賽斯特細胞在靈魂方面有一種保護程序，即就算承載意識的細胞死亡，只要還有細胞活著意識也會馬上換過去，但是……這並不包括這種靈魂層面的攻擊！
因為，一旦這個承載意識的細胞，遭到這種意識層面的創擊，其中宇空的意識，也會跟著一起徹底湮滅。這意味著，如果地母的這道意識波動衝過來，造成的後果就是，如同當初宇空的意識陰差陽錯地奪舍了賽斯特細胞中本身所含有的意識，他也會遭到同樣的厄運！
然後，他所擁有的一切，不管是噩夢軍團，資源，甚至是進化方程式，統統都會落入這個超級生物之手！
「怎麼會這樣？！」
頓時，宇空驚恐無比。
他想轉移意識，但是，這種靈魂量子層面的攻擊蔓延太快了，快到幾乎接近於無窮大，已經來不及了。
剎那間，那道綠色的波動，不偏不倚地撞中了那顆隱匿於萬千同類中，承載意識的那個細胞，然後……
什麼也沒有發生。
就像之前所言，這種意識層面的爭鬥，是非常抽象的，所以，從外面看去，數百光年外的宇宙間，依然一片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這變化，卻在某一個地方體現了出來。
此時，生化矩陣。
雖然在外面的現實世界中，宇空在等於他進入天壇座的橋頭堡的那個遙遠之外的星系中，發現了藍皮文明與鐵蟋文明，並且展開了一系列具體的探測，但是，由於還沒有向矩陣中告知，這裡卻沒有產生像之前與蝠犬文明，或者嘎龍蟲族接觸后的那種轟動效應。
在結束逃亡，矩陣維持的能量對於宇空龐大的體量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的大前提下，人們該幹什麼幹什麼，三大區域一切運轉如常，就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一般。
但是，這尋常，現在卻被打破了，只見矩陣中開始發生了這樣一些變故。
互動區。
「這種三級文明的電磁力場束變材料組成的機械構造，如果加入這樣一些傳統的結構設計，會不會好一點？」
看著聯通外面現實的畫面，正在對著一台宇空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機器進行著改造設計的艾科學，突然發現，顯示外面操控的視頻，突然彷彿卡殼的dvd一般，不動了。
「奇怪，這是怎麼了？盧林，邁婭，克萊爾，你們三個，誰有空的話向組長報告一下這情況，是不是鏈接接觸不良了還是外面的機器壞了……」
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操作台上，在上面觸觸點點著，他向身後在別的崗位上一同參與實驗的同夥問道，可是……
沒有回應。
「你們聾了，我要你們……」
博士的性子，就是這樣，能說一遍的話絕對不說兩遍。沒聽到答應聲，艾科學頓時有些惱火，不耐煩地說著的同時轉過頭去，然後……
「什麼？！」
他看見了完全超出他的認知的震驚一幕：
只見身後，哪裡還有什麼同伴的身影，整個實驗室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一種色彩——黑，彷彿黑洞一般，絕對的黑，黑暗將他身後的地域侵蝕了大半，博士唯一能來得及看到的，是一名參與成員慘叫著，下半身被它彷彿橡皮擦抹去鉛筆畫一般，瞬間吞沒，消失……
……
幻想區。
「別跑，偷襲的無恥小人，今天可算逮住你了，給我站住！」
一如既往地，赤焉在打秋風后一溜煙地向著傳送回現實區的通道飛奔，身後追著罵罵咧咧的一大群人。
雖然，身為互動區成員的他，已經擁有了宇空所給予的無限幻想區資源，但是，赤焉依然同以前一樣，喜歡與現實區的那些普通人一起「與民同樂」，享受這種偷襲別人然後扒走其所有裝備的樂趣。
一直以來，憑藉著冷靜的頭腦，他的偷襲行動可謂是一帆風順，每一次都能仗著過硬的技術全身而退，可是……嗯，就像這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句話形容的，他今天總算是栽了。
沒辦法，進入互動區，就不能像以前現實區的時候一樣弔兒郎當了，定期得參與研究以免被當成「吃乾飯的」給轟出來，他沒有以前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去籌劃細緻入微的偷襲計劃了。
再加上，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幻想區，早就「版本更新」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參與設計掌握先機的優勢也沒了，對新的又不熟，翻車是遲早的事。
所以，現在，從來不敗，在這種吃雞式的幻想區里臭名遠揚，極度惹人嫌的赤焉，總算是應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句話所形容的，被逼入了死胡同。
「死吧！」
一聲厲和，他只感覺，背對著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猛烈的閃光，應該是追殺者使用了某種能量武器裝備，幾乎要在瞬間將他吞沒。
「得，倒霉！」
默默地，赤焉認栽了——反正，不過遊戲而已，死了就死了，說實話，一直以來從沒掛過都讓他感覺有點不習慣了，這回也算能體驗一下死亡的感受了。
閉上眼，赤焉欣然接受了「死亡」的準備，可是……
「奇怪，我怎麼沒死！」
背後的光亮，幾乎在方才亮起的一剎那，就消失了，就好像對著他的不是某種大殺器，而是一個超強光手電筒一般。
「難道他們良心發現了？」
等待了三秒，發現攻擊沒有降臨，背後也沒有任何聲響的赤焉睜開眼，緩緩回過頭去想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
「啊！」
瞬間，一陣難以想象的劇痛，就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這不是一般的痛，而是所有能想象到的任何劇痛，比如凌遲，炮烙，水刑等酷刑的感受，彷彿在同一時間加身，混合在一起讓人只剩下極致的痛楚。
顯然，其忍耐程度，已經超過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僅僅一瞬間，赤焉就在劇痛中徹底失去了意識，臨行前只來得及感覺到一種周圍全變黑了，然後自己墜入黑暗的無底深淵的失重感……
……
現實區。
「三級文明的知識，真是難學啊……」
自家住房中，莫劍鋒對著眼前陳列著大批知識的面板，發出了一聲感慨。
儘管有著記憶遺傳技術用於學習，但是，雖然知識依託於記憶，但想要活用，可不僅僅是簡單地背下來而已，還需要理解——或者說，是一種手感，球感，題感之類的誰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而這種感覺背後的基礎，就像宇空所言，是大腦的運轉效率。它的運轉效率，終究是有限的，三級文明的知識儲量想要靈活運用，即便輔以生物晶元或者生化副腦等加強大腦機能的東西，都已經有些讓人力不從心了。
現在，莫劍鋒就是這樣一種陷入學習卡殼的狀態，苦惱地撐著頭看了一眼窗外。
跟赤焉一樣，他對於互動區那種往好聽了說叫暢所欲言，往難聽了說就叫沒大沒小的自由學術圈子氛圍有些不適應，所以經常不在裡面。只不過，赤焉喜歡去的是幻想區，他卻喜歡在現實區。
只有在這裡，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感受。
「真美啊。」望著窗外優美的，四季如春的風景，感覺疲憊阻塞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一些的莫劍鋒感慨道「不過，都是假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真正地看見這樣的場景……」
「嗯，等到了天壇座，資源比較豐富密集的地方后，得向組長提出這個申請，看看能不能批准吧，這樣我那儲存已久的肉身，也終於可以回歸現實活動活動了。」
感慨完畢后，他繼續投入了學習：
「知識輸入，曲速航行時空泡製造及相關技術第224章第45節。」
對著眼前浮在空中得一張電子屏，那是宇空給的用於輸入知識的系統的表現方式，莫劍鋒說道。
可是……不同於以往，在命令過後就會有浩如煙海的知識輸入，這一回，它卻沒有反應。
「知識輸入，曲速航行時空泡製造及相關技術第224章第45節。」
開始，莫劍鋒以為自己的聲音太小了，接收系統沒有聽到，所以馬上又說了一次，可是……依然沒反應。
「嗯，這玩意壞了嗎？」
疑惑地，他緩緩抬起了低下的頭，然後……
「那，那是什麼？！」
彷彿看見了恐怖的東西，就像是宇空最初接收到信息時候的那種感覺，莫劍鋒驚恐到了極點。
只見外面現實區，前一秒鐘還鳥語花香的環境，幾乎在幾秒內就蕩然無存，太陽消失，天空變為只有黑色警戒時候才會出現的最深邃的暗。
「難道，又遭遇強大的外星文明了？！」
直覺讓莫劍鋒警惕起來，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之前幾次，宇空那以「生化矩陣的居民們」為開頭的通知聲。
而且，黑暗的出現，也伴隨著更加恐怖的東西：
那是無數道詭異的，彷彿碎裂的雞蛋的，用肉眼看只能看見若隱若現的一些線條的裂紋，出現在了外面的天幕上。它們迅速地，向著四周四散蔓延出去，很快就將整個現實區囊括籠蓋。
只感覺被一道裂紋蔓延過來觸在了身上，莫劍鋒只感覺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這之前，瞪大的瞳孔中，只來得及倒映出這樣一幕場景的殘影：
那是整個世界的空間，已經開始扭曲並出一種類似玻璃般地質感，隨著裂紋蔓延開來，轟然炸裂成了入無數四散飛舞的蝴蝶般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