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耳朵」事件(4)
「這個嘛,可能是屁股上吧。」我不由得笑了出來,把屁股上的皮膚移植到臉上來,總覺得很是滑稽。先生看到我笑了,親切地說道:「沒辦法啊,是要從屁股上取皮膚。因為您是演員,還是盡量別留下傷疤為好。」我慌忙說道:「先生,沒關係,我並不是靠臉孔來工作的。」先生說:「您為什麼這麼說呢?請別這麼說,我們試試看吧。鼻子下面的傷口要縫上。」我又一次在心裡念著:「要縫!」現在都是用顯微鏡一邊觀察傷口一邊縫合。我躺到床上,一位年輕的醫生過來了,在我臉旁邊支上了一架顯微鏡似的東西。這位醫生也有點兒怪,在給我縫眼睛上邊的傷口時,醫生說道:「睡覺的時候還是閉著眼睛好啊。」我很驚訝,問道:「睡覺的時候確實閉著眼睛好啊——還有不閉眼睛的時候嗎?」「要是縫得稍微粗一點,眼睛就閉不上了,如果細細縫的話,就沒關係。」「那麼請您給我縫得細一點吧。睜一隻眼睛睡覺還是挺奇怪的。」先生說了一聲「好的,那麼就縫得細一點吧」,就開始縫起來。因為注射過麻藥,我倒是不覺得疼,我閉著眼睛,時時會聽到剪刀剪斷線或者什麼東西的聲音,感覺很是異樣。這位年輕的醫生真是很有趣,他一邊為我縫著鼻子下邊的傷口,一邊說道:「很少有大人要縫這裡,一般都是小學生。真是很少見啊,大人的這個地方也會受傷。」不過醫生還是非常認真地為我縫好了傷口,總共14針,也許是16針吧,最後醫生叮囑道:「不要再冷敷了,今天晚上也許會腫一陣子,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我看到醫生的正臉,這是一位年輕英俊的醫生,穿上白衣服,顯得非常和諧。因為我對院長先生說了晚上還要演出,先生在繃帶上面貼上了與皮膚顏色相同的膠布,叮囑道:「在這上面化妝時,請千萬不要揭去繃帶,也千萬不要直接把化妝品塗在上面。」於是治療就全部結束了。眼睛上方是繃帶和膠布,臉頰那裡是繃帶和膠布,鼻子下面還是繃帶和膠布。而且還有可能會腫起來。這個樣子今天晚上的戲還能演得成嗎?那天我演的戲劇叫做《尼諾契卡》。匆匆趕到劇院以後,我急忙開始化妝,並且把情形向一起演出的演員們簡單說了說。舞台劇和拍攝電影、電視劇不同,也許還能夠矇混過去,不被人看出來。終於開幕了,一切都照常進行著。《尼諾契卡》這部戲曾經由格雷達·戈爾勃將其拍成電影,但它最初是出現在百老匯的舞台上的。作為舞台劇,它富於喜劇性,又有很強的諷刺意味,非常有趣。演出結束的時候,女製作人飛奔過來問道:「聽說您臉上受傷了,是真的嗎?在觀眾席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真了不起啊!靠著精神的力量就能不讓臉腫起來!」不管我有多麼能幹,我也沒法靠著精神的力量不讓臉腫啊!這都全虧了澤村媽媽,我心中十分感激。的確,臉上一點兒都沒有腫。繃帶和膠布貼在臉上,也許人們能夠看出來稍稍有點兒向外鼓,不過我的臉型本來就有點彎曲,有可能真的看不出來。如果是一個鵝蛋臉型的漂亮女演員,那一定會被看出來的。兩天後,我遵從醫生的叮囑又來到了醫院。不知道「狗耳朵」到底怎麼樣了?醫生拿下繃帶,高興地說道:「嗯,很好!也許用不著把屁股上的皮膚移到這裡了!」我也高興起來。一個星期後要拆線了。取下創傷膏仔細一看,我不禁吃了一驚,我的眼睛上方就像是漫畫中縫合的傷口似的,黑色的縫合線像拉鏈一樣歷歷可見。結果,「狗耳朵」的恢復能力讓醫生都感到驚訝,並沒有留下什麼疤痕,長得非常平整。眼睛上方的傷口卻很深,不過不久也就看不出來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眼睛也能閉得上。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