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檔案(十三)(5)
莫如華聽見顧鄉長這麼說,就想起剛才那個張經理和三陪小姐喝茶的情景來。莫如華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女人,也不識幾個字,但她男人有文化,經常說些國家上的大事讓她聽。她的親哥莫鬍子是苦藤河鄉很有名氣的村支書,是苦藤河鄉九個村支書公認的頭,常常聽他說起苦藤河鄉一些領導搞**的見聞。今天她是親眼看見了,顧鄉長躲在酒家包廂里摟著三陪小姐玩,那個姓張的縣裡來的什麼經理,還和三陪小姐做那樣肉麻的遊戲。原來他們是真的背著人干一些男盜女娼的事情呀。還有全支書,你的集資款比我們平頭百姓少交,可你還在我們面前口口聲聲叫苦哩,你們的心真讓人摸不透呀。全安看見莫如華一雙驚疑的眼睛盯著他和顧鄉長,連忙說:「顧鄉長,你說集資款減免的事,我們沒有得正式通知,根本不知道這回事。我家山羊被殺了,也活不過來了,就算了。」說著,帶著莫如華匆匆出了酒店,「如華,我們找金所長去。」來來回回一跑,過河的渡船又慢,全安和莫如華回到鄉政府的時候,就已經下午了。金所長卻不在鄉政府,看守大門的老頭說金所長剛才讓茅山沖村的張支書派人來叫去了。全安問嚴卉鄧啟放他們被銬在什麼地方,嚴卉說金所長說了,銬人的地方保密,主要是怕出問題。全安就不好再問了,只得帶著莫如華往茅山沖村趕。茅山沖村在鄉政府後面的半山坡上,有五六里山路。兩人爬得汗爬水流才趕到茅山沖村。茅山沖村也是因為交集資款的事發生了矛盾,昨天已經抓走一個人了。今天白天鄭秋菊再次召開群眾大會。居然有人在會上當著鄭秋菊的面罵她的髒話,說她這個白皮蘿蔔什麼本領都沒有,只會和男人做那個事,氣得鄭秋菊只是哭。張有財沒有辦法,只有去鄉政府叫來金所長幫忙。莫如華和全安看見幾十個人圍著鄭秋菊吵架,金所長卻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全安過去將顧家好寫的紙條遞給他,金所長趁機對鄭秋菊說:「顧鄉長寫條子來了,我得回鄉政府去。」鄭秋菊怕金所長走了之後,這些憤怒的群眾不光是罵她,還會對她動手動腳,心虛地說:「暫時不能走,一會兒散會之後再走。」全安和莫如華只得焦急地坐在會場旁邊等。直到天快黑的時候,金所長才和全安莫如華匆匆回到鄉政府。金所長什麼話也不說,將全金來、鄧啟放和另外兩個人全放了。只是,全安不曾想到,他東奔西跑找人求情說好話,把鄧啟放和全金來他們弄出來之後,他們不但不說半句感謝的話,反而口氣冷冷地對他說:「全支書,你心裡哪有竹山埡村的群眾,你哪裡想著大家的錢來得不容易。我過去也做過村幹部,做村幹部的是要花一些時間替大家操心,替大家辦事。鄉政府減點集資款也應該。可你不能只要自己少交了錢,就逼著我們都得把集資款交了呀。也不問問我們把錢交上去之後由誰管。會不會又像過去那樣被他們拿去借雞下蛋。對你說,他顧家富管後勤,我們一百個不放心,一千個不放心。」莫如華對全金來說:「你爹昨天下午挑著一擔桑皮去河那邊賣,沒有找著企業辦的人辦手續,匡會計將他的桑皮拋到河裡去了,還罰他五十塊錢的款。你爹只得又把桑皮挑回去曬。」全金來的眼珠子就瞪圓了,拳頭也捏緊了。口裡罵道:「匡興義那狗雜種這樣欺負人呀。我不相信天下就沒我們老百姓說理的地方了。」全安也沒心情勸他們了。他的臉有些發黃,心想自己這下裡外不是人了,你們有意見的話,找李書記說去不就是么,對著我發什麼火,我也是被李書記逼得沒辦法呀。但他沒把這話說出來,他說:「你們快到醫院去,你們老娘在醫院急得哭。」鄧啟放還是一個勁地在那裡吼叫:「我這就回去要李書記退集資款,他不退,我又要告狀了。沒有人來解決,就一直告到中央去。」全金來說:「告狀沒有用,現如今有幾個人關心我們的疾苦?都只知道自己搞**。找到李書記,跟他來硬的,不退集資款不行。」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