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詛咒的走到客廳,每踏出一步,他的腦袋都像有人在頭打鼓,跟著他發現地上的空酒瓶都不見了,他昨天亂丟的臟衣服也消失無蹤,屋子到處一塵不染。
他不禁瑟縮了一下,羅芸不是那種會主動幫他整理房子的女人,只有他那冷血表弟才能讓羅芸動上一根指頭,而現在她做了,那表示他麻煩大了,她會因為這些髒亂整上他好一陣子,然後他就得應付他老媽的叨念。
想到此,古月誠突然很渴望此刻手上能有一瓶酒,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想必會有好幾個月碰不到任何寒有酒津的飲料,羅芸和老媽會讓所有人確認這一點。
已近黃昏了,他可以從光線造成的陰影得知,食物的香味是從廚房傳來,他走過去,希望羅芸沒留下,這樣至少他在吃飯時可以舒服點。
哈,沒人!感謝上天!
他笑著走向餐桌,桌上的菜還冒著爇氣,他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到嘴巴。意猶未盡地恬著手上的油漬,他要找時間問問羅芸這道菜是怎麼做的。
窗外夕陽的反光刺了下他的雙眼,他用手遮著望過去,結果驚愕的看見有個女人躺在他放在外頭的躺椅。反光是來自於她的眼鏡,而傑克那頭孤僻的白狼,竟然溫順的趴在椅旁,那女人垂下的手還落在它的頭上!搞什麼鬼?!
古月誠立刻悄無聲息的靠近她。?是他那古怪的女秘書!
驚愕過後,古月誠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他逃過老媽的炮轟了,第二個念頭卻是想摘下她的眼鏡,因為她快把鏡架壓壞了。
誰知道他手才伸出去,傑克就坐了起來,然後楚蒂立刻就醒了。
他瞪著那雙在瞬間清醒的大眼,有些驚訝,他沒見過有誰能清醒得如此快速,而且這麼鎮定。她定定的看著他,彷佛睡醒時發現有個男人在看她是常有的事,不知為何,這想法讓他覺得鬱悶。另外她烏黑堅定的雙眼竟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睡昏頭了。
古月誠收回手,試著露出和善的面容,「你怎麼會在這?」
「你沒上班,總裁叫我來看看。」楚蒂坐起來將眼鏡推回鼻樑上,語氣冷淡的回答。「我是不是得罪過你?」古月誠將腦海的想法衝口而出。她這一個多月來對他的態度讓他實在不能不懷疑,她或許聽到了他先前對她的批評。
「沒有。」非但沒有,她還欠他一條命。楚蒂在心底苦笑,臉上卻還是一片冷然之色。
「那你可不可以試著對我友善一點,你對所有人微笑,卻擺張臭臉給直屬上司看,不覺得有點奇怪嗎?」他雙手抱胸,弔兒郎當的站在她面前。
「我沒有。」
「沒有?那你稱臉上那層寒霜是什麼?親切的笑容?」
「如果我想賣笑,我會去當舞女,那好賺多了。但我記得我是你的女秘書,是吧?」楚蒂冷靜的將髮絲撥到耳後,起身走進屋。
「嘿!你是個很好的員工,我只是想讓我們更容易相處而已。」古月誠拉住她解釋。
很好的員工!楚蒂的心瞬間痛得畏縮了一下。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她想要的。
然後一臉鎮定的看著他說:「我以為我們這一個月相處得很好。」
是很好沒錯,好到她面對他時臉上永遠帶著空洞!好到連不認識的人從她臉上得到的待遇都比他好,她甚至看著傑克都能露出溫柔的眼神,卻連個微笑都不肯給他。
古月誠悶悶的瞪著在她腳邊磨蹭的傑克,開始懷疑自己養的是只狗而不是狼。
「我只是覺得可以再好一點。」
「怎麼個好法?」她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想縮到她的面具後面,靜靜地看著他就好了。
「像是朋友,怎麼樣?可以吃吃飯、喝喝茶、聊聊天之類的。」或是上上床,古月誠嚇得把最後一句踢出腦海,奇怪,他怎會想到這個?
「朋友?」這也許可以考慮。楚蒂看著他英俊的面容,她不是很早以前就想知道他原來是怎樣的人嗎?這是個機會,而且當她成為他的朋友后,有一天他發現了真相,或許只是或許他不會太恨她?
「是啊,朋友。我保證和你去吃飯的時候,不會狼吞虎咽,也不會打嗝剔牙,不然你可以裝作不認識我。怎麼樣?」他露出個傻傻的微笑,一隻手還舉在額際發誓。
楚蒂被他的模樣逗得笑出來,古月誠登時看傻了眼,她開懷的笑容從嘴角漾開,照亮了整張臉,就連她身旁的空氣都像在剎那間變得閃閃發亮。
「怎麼樣?」他從她的笑容中回過神來,這次的語氣多了些冀望與小心翼翼。
「我想我必須先看看你的吃相有多糟糕才能決定。」楚蒂忍住笑,指指廚房桌上的飯菜說道。
「我會謹守餐桌禮儀的。」古月誠一臉正經的說。他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他發現自己非常不想也不喜歡被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
接下來的日子,他和她真的在當朋友,可以吃吃飯、喝喝茶、聊聊天的朋友。
古月誠以前沒嘗試過和女人單純的交朋友,羅芸不算,她是表弟妹,而且古傑和她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所以這是他第一次和女性純交友。經過這些日子以來,他發現他還滿喜歡的。
白天,兩人一起處理公事;晚上沒應酬時,她偶爾會上來幫他整理房子,順便燒幾樣菜,然後他們會聊些有的沒的。他知道從這些看起來她很像他的女友,但他絕沒那個意思,她只是一位朋友,而剛好這位朋友性別是女的而已。
其實有位女性朋友還滿方便的,第一她在辦公室對他態度好多了;第二有時候吃吃家常菜也挺好的;第三就是這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傑克製得死死的,她叫它往東,它絕不會向西走,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傑克如此黏人聽話;第四這位女性朋友不會死纏著他,妄想要當他的老婆。
古月誠皺皺眉,這樣看來好象都是他在占她便宜,但事實上他也對她很好,有時候時間太晚,他也會送她回家,見她拿太重的東西還會自動幫忙,他可比古傑那傢伙以前對羅芸的態度好多了;何況老媽從小對他諄諄告誡,所以他對女人一向敬重有加,再說朋友本就該互相幫忙。
思及此,他的眉頭便舒展開來,完全沒想到羅芸可是古傑的老婆並不是古傑的朋友,拿他們來舉例好象有些不輪不類,可是找到理由的古月誠可不管這麼多,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楚蒂專註的容顏。他們正在下象棋,這是他們當朋友的第一步下象棋。「該你了。」
他低頭看了下棋盤,很快的將包移動到前面,「將軍。」然後又繼續瞧著她。
「嗯?」楚蒂右手支著下巴,狐疑她方才怎麼沒注意到這步棋,她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想找出解套的方法,渾然不覺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瞧著她。
古月誠以前從來不覺得下象棋有什麼好玩的,因為他總是蠃,而且蠃得很輕鬆,只有和古傑下棋時,才能勉強打個平手,但他們倆都不喜歡這個有點無聊的遊戲。古傑覺得這很浪費時間,他喜歡做任何事都要有實質的利益;而古月誠則喜歡打敗真實的敵人,而不是假設性的遊戲。「該你了。」
這次他看也沒看就移動了另一邊的車,「將軍。」然後又繼續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