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時南蓉幽幽地轉醒,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醫院裡,不禁有些無奈。她環顧了下四周,驚訝地發現剛剛那奇怪的男人還守在一旁,正低頭撫弄著那條米妮手鏈,同時也眼尖地瞧見他手腕上戴著條米奇手鏈……原來是情侶對鏈啊,難怪他剛才那麽緊張這條手鏈了。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眼注視著南蓉,令她有點被逮個正著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開口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從小就心臟不好,現在還能呼吸、還活得好好的,真的很感謝你。對不起,你一定被我嚇到了吧……」
伍之翔沉默地聆聽著她細細弱弱的嗓音,見她蒼白的臉蛋笑得純真,他也難得的染上一絲好心情。
南蓉則是凝視著他一頭張狂金髮、戴著耳環,全身穿著都與自己身邊會遇見的類型很不一樣,感覺他和她就像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在奇妙的時刻與地點相遇了。
伍之翔被她瞧得尷尬地咳了一聲,南蓉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對方瞧實在是太沒禮貌了,連忙別開眼神。
「我已經用你的手機聯絡了你的親友,等等就會有人來接你了。」他指了指放回她枕邊的手機,先讓她放心,接著轉而問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為什麽你會在這個時間裡獨自外出?而且這幾天我都快翻遍了那附近也沒找到手鏈,你又是在哪兒找到的?」
南蓉頓時愣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總不能說是她夢見的吧!
正在苦惱該怎麽回應之際,突然有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蓉妹!」
伍之翔也覺得這聲音耳熟,循著聲音回頭望去,發現崔家睿正疾步走近。「怎麽是你?」他錯愕地起身。
南蓉對於金髮男人的反應感到困惑,她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崔家睿,發現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崔家睿竟難得顯露出明顯的不善,同時也發現面前的兩個男人正惡狠狠地盯著對方,彷佛戰事一觸即發。
睿哥哥為何對人家板著臉?
「小姐!您還好吧?您嚇死我了!」周淑子跟著崔家睿走了進來,適時地緩解了劍拔弩張的氛圍。「為什麽大半夜的自己偷偷溜出門,也不接我們的電話?整個南家和睿少爺都擔心的到處找您,還好有人通知了睿少爺,我們才知道您竟然進了醫院……」
「周管家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一個人出門了……」南蓉心虛地回道。
「瞧您現在虛弱的模樣,我都快被您嚇死了,哪還有下一次!您若是有個萬一,我怎麽對去世的夫人交代?」
「對不起……」南蓉小小聲地安撫著掉淚的周淑子,哭聲引來了其他病患和家屬的側目,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邊安撫著周淑子,一邊想向崔家睿介紹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遂轉而向金髮男人開口問道:「請問先生貴姓大名?方便的話,請你留下聯絡方式,好讓我有機會答謝你。」
伍之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崔家睿打斷了的警告道:「你不準靠近她!」
他向來心細如塵,卻讓南蓉的事亂了陣腳,竟沒察覺方才電話的另一頭是那天當著記者們面前,指控他們南天集團代理董事長涉嫌殺人的伍之翔!他絕不會讓這種人接近南蓉半步,更別說讓他們兩人對話了!
幸好他來此之前除了聯絡李嗣俊及其醫療團隊準備就緒外,也通知了南家的隨扈跟著前來,此時隨扈們正魚貫而入,隨著崔家睿的指揮將病床上的南蓉當公主一般的團團護住,將伍之翔遠遠地隔開。
這陣仗教伍之翔看傻了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病懨懨的女人就是南天集團的繼承人,難怪他剛才翻找證件替她辦理醫院手續時,一直覺得「南蓉」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原來你就是梁恩厚的獨生女……」伍之翔忍不住衝上前問道:「你父親現在躲在哪裡?快告訴我,我要見他!」他激動的想越過人牆,卻被隨扈們硬生生地擋下。
南蓉教他的舉動嚇得愣住了,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已讓周淑子扶上輪椅,一行人護著她準備移往南天醫院。南蓉被崔家睿推著輪椅帶離這混亂的場面,然而身後的男人仍是不住咆哮著,甚至越來越激動,引得南蓉忍不住頻頻回頭探看。
她不懂向來待人有禮的崔家睿為何會阻止她答謝對方,也不明白那人為何突然喊著要見她的父親,但是從小母親就教育她要懂得感恩圖報,是以此時她不免有些埋怨地說:「睿哥哥,太失禮了……我們怎麽能就這樣離開,我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人家……」
「你不必知道那種人的名字。」崔家睿俯身直視著南蓉說:「那傢伙指控你的父親是殺人兇手,我懷疑他根本早就知道你的身分,甚至有可能一直在跟蹤你,才會被他逮著機會接近你。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得小心他,別再跟他有所牽連了。」
南蓉被這項消息嚇了一跳,原來他就是新聞報導里所提過的,那個指控父親害死他女朋友的男人?
伍之翔最終沒能問出梁恩厚的下落,他的心情極差,只好跑去警察局找雷豐達解解氣。
雷豐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從長官看到他出現在伍之翔大鬧南天集團的新聞里,就認定他無視上級警告,罰他一個月不準出外勤,只能待在警局裡幫忙整理文書資料。
他最討厭的就是坐在辦公桌前敲鍵盤、歸檔資料什麽的,正好伍之翔帶了一堆零嘴及飲料來,長官也不在警局裡,他索性帶著好友躲到休息室內吃吃喝喝了起來。
警局裡的同仁體恤雷豐達失去好友林孝華,也都認識伍之翔,遂在接過伍之翔請的飲料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他們待在休息室,沒再打擾這一對好朋友互相慰藉。
雷豐達一口豬血糕、一口茶水的大快朵頤著,忽地瞥了眼對面的好友,抱怨道:「喂,明知道我在值班,就不能等我下班再一起喝酒嗎?」
「我心情不好,等不了……」伍之翔一口氣喝完整瓶啤酒,隨手又再開了一瓶,引起雷豐達極度不滿,他遂撇嘴說:「你就繼續值你的班,喝你的烏龍茶吧。」
雷豐達終於察覺好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你很少會直接跑來警局找我……」
忽然一陣吵鬧聲打斷了雷豐達的話,他示意好友等一下,自己則擱下手中冰涼的烏龍茶,起身往外頭走去。
只見一名剛剛抓回來的犯人正大吵大鬧著,對方不滿自己遭刑警壓制而引起騷動——
「馬的,我是犯了什麽罪讓你們敢把我抓來警局?該不會又是那個什麽降妖除魔的雷峰塔在打小報告吧?!告訴你們,我可是富三代,家裡跟立法委員熟得很!」富家子邊說邊東張西望,確定雷豐達不在,遂扯著嗓門叫囂道:「只要我老媽撥一通電話,就能讓你們警察局的預算案被駁回,再敢惹我,我就讓我老媽告死你們,尤其是那個老是找我麻煩的雷峰塔,告訴他,他死……」
原本說得激昂的富家子,瞥見雷豐達從裡間一派優閑的步出,瞬間嚇得噤口。
一旁的刑警們發現富家子看見雷豐達,好似老鼠撞見貓一般地僵在原地不敢動,忍不住偷笑著。
雷豐達好整以暇的走近,用力摁著富家子坐下,伸手拍拍那直冒冷汗的臉面,撇嘴說道:「哎唷,瞧瞧這是誰啊,是我們愛吸毒兼販毒的富三代啊!沒錯,是我打的小報告,讓我的同事們去請你回來坐坐,怎麽,你有意見?有屁就快放,我聽著呢。」
富家子見到雷豐達本尊已經嚇出渾身冷汗,哪敢多嘴半句,只是拚命低著頭當鴕鳥。
雷豐達嘴角噙著笑意,根據線報的從對方皮帶銅扣夾層內搜出一小包白粉,並將它丟在桌上說:「上次你差點因販毒被逮還學不乖嗎?這一回竟笨到把毒品藏在身上,擺明了讓我們抓到證據,你這媽寶就去打電話啊,我倒想看看這回你老媽怎麽替你解套,還有哪個立法委員敢過來幫你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