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破壞的先知之眼（下）

「主人，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此時，西莫和森拉克已經來到了第一個被破壞的先知之眼放置處，這是一個比較靠近人類營地的「哨崗」，可很明顯，先知之眼並不是受到戰火的波及而毀滅的。

是被人類拆除的。

森拉克又驚又喜，驚的自然是先知之眼被人類拆除，森拉克改造過的先知之眼被人類找到的可能有兩個，一是讓法師進行感知搜查，這顯然不可能，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戰場，並且距離人類兵營的位置比較遠，法師可相當於獸人這邊的薩滿，為了偵查，讓薩滿在危險的戰場上到處亂跑？

二則是魔法塔，森拉克稱其為偵查塔，在偵查塔面前一切無所遁形，哪怕是使用了鍊金術中能在戰場上取得奇效的隱形藥劑。

喜的自然是人類的動作，森拉克偏向後者——人類在營地建起了偵查塔，這意味著，人類離對獸人發起總攻的時間不遠了，這對森拉克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人類發起總攻，他和西莫就能趁亂闖入人類駐守地的後方，去找黑暗之門。

森拉克沒忘記偵查塔的偵查範圍之廣，在知道先知之眼是被人類拆除的消息后，森拉克立刻提醒西莫，人類可能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了，原因出在藍焰身上那強烈的元素波動，連先知之眼那麼小的物品偵查塔都能發現，藍焰那元素波動偵查塔豈會發現不了？

西莫沉默地看著前方，怔怔地，目睹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森拉克的話語聲音因為距離西莫近的緣故，突破了遠處槍炮與吶喊的聲音，但未傳入西莫的耳朵。

為什麼要戰爭？這個問題不停地在西莫腦海中出現，伴隨的是戰場上不斷倒下的身影。西莫距離戰場很遠，視線無法捕捉到戰場上倒下的身影最後一刻流露出的表情，但不妨礙西莫猜想，那是對死亡未知的恐懼，對失去生命的不甘，還是對看不見未來，所產生的絕望？

一輪槍炮放倒了不少衝鋒在前的獸人，但後面的獸人戰士在前面戰士的犧牲保護下，順利摸到人類陣線，衝破人類擺好的陣形，這時，人類的騎士們也不再是扛著盾維持原來的陣勢，保護身邊的火槍手射擊，他們拿起刀劍，開始與獸人戰士近身廝殺……

一個個身影的倒下，又被一個個從後方趕來的身影補充，這似乎是場沒有結果的戰爭……

直到森拉克的話語傳進西莫的耳中，直到自己被十來名人類士兵包圍的那一刻，西莫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選擇戰爭。

「因為，我們不一樣。」

看到西莫站起來，眼神變得凌厲，森拉克背後握緊藥劑瓶的手鬆了松，心中感概道：「看來自己最後保留的一瓶龍力藥劑能省下了。」龍力藥劑飲用後效果時間僅有一分鐘，用來對付眼前的十二名人類哪怕是他們十二名英雄也是一種浪費，更別說他們中間僅有一名法師英雄。可反過來，西莫不出手的話，森拉克不喝下龍力藥劑對付不了眼前的情況，命都沒了留著藥劑還有什麼用。

森拉克的預測無誤，自己等人確實被發現了。西莫站起來，眼睛掃向拿著刀劍長槍凌空對著自己的人類士兵，注意到他們的眼睛后，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或黑或棕色的眼珠周遭布滿血絲，眼神中除了嗜血，還有種漠視，對生命的漠視……前世，西莫出生在和平年代，也許沒有遇到師傅，前世的他過得並不好，但至少看不見滿地的瘡痍，看不到泥土上的血液與硝煙……

人間冷暖是社會百態，可絕不是他們對生命的漠視！

有人為了和平而戰爭，有人戰爭是為了持續更久的和平，西莫今天看見了另一種，也是師傅曾經對西莫說過，被西莫當作是玩笑，當成是閑余時間瞎編的毒雞湯。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不一樣的人類，或者是同族。」

「徒兒你要記住，不要讓他們的絕望與痛苦進入你的內心……」

「不要同情他們，他們不會同情你……」

「他們的一切包括生命，和你都不一樣。」

師傅說的，就是和他們相似的同類人么？

眼前人類的眼神，西莫並不是第一次見，在碎掌氏族，西莫見過炮灰營中的獸人戰士，他們的眼神，是一樣的，一樣的嗜血，自大，漠視生命，除了聽從長官的號令，漠視一切。

惡魔之血……

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西莫對著像是這十位人類戰士的頭領，用人類的語言問道：「你們和獸人發動戰爭的目的是什麼？」

百夫長森伯眼中的嗜血不加掩飾，哪怕是殺死一個半獸人以及一名地精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留意到西莫眼中的那絲希翼，森伯心中的殺意更甚。

對生命的捲簾嗎？

森伯很久沒從獸人半獸人，甚至是人類眼中看到這種東西了，為了滿足這個半獸人生前最後的願望，森伯咧嘴答道：

「殺死獸人，能讓我們變得更強。」

答案讓西莫收起了最後一絲對這場戰爭中死去生命的憐憫，西莫已經明白，話語是無法給這些被惡魔之血影響蠱惑的生靈帶來解脫。

「也許，」西莫雙手緩緩抬起，雙手被一股綠色的能量所環繞，「提前結束你們的生命旅程，對你們而言，是一件好事。」

「動手！快動手！」森伯大喊道，看到西莫手中的能量，這一刻他心中已經沒有什麼讓屬下把半獸人圍起來讓自己殺的念頭，眼前的半獸人竟然能使用法術！

「阿瓦達……索命！」

隨著西莫凌厲的眼神睜開，雙手中綠色的能量分化成十道，在那十名人類戰士即將行動前，能量擊中了他們的身軀。

綠色能量擊中森伯的手下后，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十名人類戰士仍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手中持著刀劍，凌空指著西莫與森拉克。

「你們在幹什麼？！快給我……」

「他們……已經死了。」站在森伯旁邊的人類法師利克面色一沉，在他的法術探知中，法術探知反饋信息告訴他，那十名戰士已經失去了生命痕迹。

「原來，你們也會感受到恐懼。」

西莫變得冰冷的眼神與嘲諷的語氣刺激著森伯，只是他僅存的理智讓他冷靜下來，森伯能成為百夫長，其實不是因為他在戰場上殺了多少名獸人，而是在惡魔之血的影響下，他的理智還保存著一絲，保留著自己的思想，而不像那些沉浸力量其中，變得只會聽令往前衝鋒，私底下狂妄自大的炮灰。

「法師大人。」森伯在自己的圍剿行動失敗后，把選擇權交給利克，哪怕利克命令他用生命去拖住眼前這個難以對付的半獸人以及不知深淺的地精。這是人類高層對惡魔之血的改造，飲用過特製惡魔之血的人，會完全服從比他地位更高的人類長官，哪怕是自裁。

森拉克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西莫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的主人做得很好，換作是他，他估計不會廢話直接把這些人類給滅掉。被邪能所蠱惑，在力量中迷失自我的生靈，是很難再找回自我，要幫助這樣的生靈找回自我必會失去更多的東西，在沒有瓜葛的情況下，森拉克的價值觀在時刻提醒他，這種不對等的交易不要去做。

「撤。」言簡意賅，利克琢磨不透那股詭異的綠色能量，算不準自己能否對付的情況下，他直接選擇了撤退。

看著森伯和法師利克一同撤退，西莫就這麼看著，直到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

森拉克也獃獃地看著森伯和利克兩人跑路，半晌，森拉克問道：「主人，你就這麼放他們跑了？那我們不是暴露了嗎？」

在森拉克看來，西莫一手綠色能量直接殺死那十名人類戰士，那可是特別的酷炫，西莫放跑一個頭目以及一名法師，森拉克覺得可惜的同時，也疑惑著一直主張行動隱秘的主人最後的抉擇。

西莫被森拉克的話語直接氣笑：「不然呢？你來對付他們？」索命咒的致命率非常高，但西莫還是第一次使用並且體會到索命咒帶來的副作用——靈魂動蕩以及神志混亂，西莫猜測，用索命咒致生靈死亡后，會讓靈魂與軀體精神兩者間的連接變得不穩定，具體情況視生靈靈魂的強弱而定，而神志混亂估計是因為產生靈魂動蕩時的影響。

同時了結十名生靈的靈魂讓西莫呆了近五分鐘，可別說呆了五分鐘，在戰鬥呆個兩三秒都算是致命的，待副作用過去，西莫便聽到森拉克說的話，這讓他差點破口大罵。

你這麼厲害你來啊？沒喝藥劑的森拉克能對付一名精英戰士就不錯了，對抗英雄？能不死你森拉克就趕緊燒高香。

「走，我們回去。」說著，西莫讓森拉克啟動傳送符，直接閃人離開。

……

另一邊，戰場上與獸人拼殺得火熱的人類戰士動作突然一頓，大部隊開始向後方撤離。

他們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綠色的法術能量？」法師利克回去后立刻把信息傳達到高層。

「不，我倒是認為，綠色能量是那個半獸人身旁的地精搗鼓出來的。」

「地精？鍊金術士森拉克？」森拉克的資料人類陣營確實有，但高層卻沒有與森拉克進行接觸的打算。人類的對手是獸人沒錯，但哪怕有森拉克的幫助下，獸人也僅僅與人類方的高端實力持平，普通戰士精英戰士，人類的數量可不比獸人少。

「沒錯，估計是他又在實驗某種藥劑。」

看著自己手下，所謂的人類高層的討論，德拉諾自立的人類王國國王思索了一會，待他們安靜了一會後，國王抬起頭，嘴角一咧，說道：「不如，把消息傳給我們的朋友，我聽說，卡加斯那蠢貨正在找一名半獸人薩滿？」

聞言人類高層面面相覷，隨後，統一回道：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