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危機又顯
看著捲簾身上的斑駁血跡,楊嬋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還活著也是因為那枚丹藥?」
捲簾先前身中數刀的場景,清晰的印刻在楊嬋腦海里,想來那種情況下,也只有療傷寶丹才能保下捲簾一命了。
捲簾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但現在哪裡是問問題的時候?點頭敷衍道:
「對,一切都是你認為的那樣子。」
「我剛才看到你哥哥了。」捲簾轉移話題說,「他和梅山六聖一起陷入百萬大軍的圍殺中,怕他這回是凶多吉少了。」
楊嬋聞言先是面色一緊,隨後冷冷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桀桀桀桀!」
一道如夜梟般刺耳難聽的笑聲忽然響起。
「楊戩自不量力,膽敢與陛下作對,被陛下斬殺也是他自找的!」
一道蹣跚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面容蒼老褶皺,深陷的眼窩死死盯著前方的二人。
捲簾大吃一驚:「是你這個老太監!」
這道人影,便是后羿最信任的心腹,宦官阿福。
先前在捲簾和楊嬋入侵皇城時,被阿福察覺到不對勁,截下二人盤問調查,結果楊嬋暴起出手,把守將統統斬殺,阿福有些不好對付,則將他封印在冰凍中。
不曾想,阿福現在已是解凍脫困了。
「我只恨我實力低微,無法幫陛下斬殺楊戩,只能幫陛下盪除一些上不了檯面的魑魅魍魎了。」
說著,阿福將目光落在楊嬋身上。
「雖然陛下有說過,要將你們格殺勿論,但我知道,陛下很愛很愛你,若真的殺了你,陛下恐怕會難過好長一段時間。」
「所以楊嬋,我只會毀去你的氣海,不會殺你。」
「但你就不一樣了,捲簾將軍,就算我將你挫骨揚灰魂貶九幽,陛下也不會有絲毫反應。」
說罷,阿福眼中浮現赫赫凶光,劈掌成爪,衝殺到捲簾身前,朝他胸口掏抓而去。
捲簾心中對他的速度暗自吃驚,下一刻則周身騰起黑霧,拳頭上黑霧纏繞,便是對阿福硬撼砸去!
只聽「砰」一聲悶響,阿福蹬蹬後退數步,捲簾則是被當空擊飛出去,將一堵圍牆都是給撞塌。
阿福神情錯愕,十分意外。
在他了解中的捲簾,應該是一個不通修行的廢物才對,原以為這爪能將捲簾整個人撕碎,誰知不僅被他擋下,甚至還將自己擊退。
楊嬋同樣感到意外,但她沒有表現在臉上,目光莫名看向那堆廢墟。
忽然想起那天在後山上,捲簾被李德高麾下的士兵挑釁侮辱,那時候捲簾身上爆發出來的黑霧,似乎跟此時的一模一樣。
又想起那天在軍營里,楊戩跟她說,他看捲簾,卻是看到了一尊魔。
楊嬋隱隱覺得自己快要把握住事情的關鍵了。
黑霧一騰,頓時就將碎石瓦礫震開,捲簾狼狽不堪的從廢墟中爬出來。
「捲簾將軍,看來你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啊。」
阿福陰惻惻說道,身形一晃再度閃現到捲簾身旁,一爪向他當頭抓去,若是抓實了,恐怕捲簾的腦袋會像爛西瓜那樣爆裂開。
捲簾連忙雙手交叉去擋,手臂登時被戳出五個血窟窿,整個人也被巨力猛摜到地上,砸出一道大坑。
阿福的搏殺經驗何等豐富,絕不會錯過任何一次進攻殺招的機會,抬腳朝坑中的捲簾猛跺而去。
這一腳實實在在的跺到捲簾的胸膛,捲簾只感覺身體都要被他踩爆了,嘴中血沫狂噴,身上的盔甲粉碎殘破。
阿福心狠手辣,繼續痛下殺手,一爪兇狠的朝捲簾的頭顱拿去。
眼看捲簾即將在這一爪下命喪黃泉時——
「嗖!」
後方忽然傳來一道破空聲,阿福臉色一變,當即放棄殺招,迅速側身飛起,一抹冰寒藍芒險之又險的擦著他的頭皮略過。
阿福只感覺頭頂一片冰冷,彷彿被凍住了一般,回首陰沉看去。
楊嬋搖晃不穩的站著,極為勉強的樣子,冷冷盯著阿福。
「你現在這種狀態,我勸你還是不要跟我動手的好,否則我還手的力度一重,你就不只是被廢去氣海那麼簡單了。」阿福冷聲說。
捲簾掙扎著爬起來,正想用後腦勺給這老太監來一炮時,忽然聽到楊嬋的聲音:
「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來拖住他,你快走。」
捲簾錯愕的看向她。
捲簾確實不是阿福的對手,阿福本是金仙修為,但因先前施展秘法強行破開楊嬋的冰凍封印,實力暫時跌至地仙境。
捲簾目前擁有的力量都是他自己搶來的,但也沒搶到多少,勉強算是人仙境。
無論是境界還是搏殺經驗,捲簾都遠不如對方,自然不會是阿福的對手。
楊嬋見捲簾錯愕的反應,又道:「今晚是我將你帶入險境的,我自然要對你負責。」
「我拖不了他太久,你快走吧,否則我們兩個誰都走不了。」
說罷,楊嬋伸手一招,空氣中的水份在她掌中凝聚成一柄冰刀,散發出森森寒氣,氣息遙遙鎖定住阿福。
阿福嘆氣說:「楊嬋,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是真心不想殺你,陛下那麼愛你,你向陛下承歡求情幾下,他肯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楊嬋沒有回應他,只是用氣機將他鎖定住,進行無聲的對峙,兩個人但凡有誰動一下,恐怕就會倒下一人。
又有哪個修行者沒有幾招搏命神通呢?
阿福其實是很忌憚的,忌憚楊嬋的搏命一擊,所以他遲遲不敢動彈。
看著遙望對峙的二人,捲簾忽然覺得大腦有些空白。
他真的要一走了之嗎?任由楊嬋用她的命來換自己的命?
從道理上來講,捲簾確實是應該這樣做,欠楊嬋的兩個人情他都還完了,他並不虧欠楊嬋任何。
道理他都懂,但是……但是他為什麼就一點逃命的想法都沒有呢?
這一年來,在營帳里與楊嬋朝夕相處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掠過。
楊嬋手握天刀坐在身後,監督逼迫自己修行。
自己因大道的繁瑣而急的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