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西湖竹林

轉眼間到了三月下旬，氣溫越發升高了，杭州城內，往來的商人、遊客、學子等等，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杭州這座大城不光經濟發達，更因為杭州城擁有一個著名的西湖，讓杭州城成為世人神往的遊覽去處。

如今快到三月末了，西湖之上綠水泱泱，湖岸邊上綠柳新芽，正是人們踏春遊湖的最好時節。

西湖岸邊，成群結隊的學子一邊遊玩一邊談笑，外出觀景的富家千金帶著自家丫鬟在岸邊的柳樹下左顧右盼。

甚至，有不少的富商以及官家老爺們，也帶著家眷和僕役，在西湖岸邊踏春或是野炊。

站在西湖岸邊上，可以見到湖面上或停或走的花船畫舫，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種船舶。

一艘艘花船之上，時不時傳出來一聲聲女子的嬌笑聲，或是絲竹樂器的彈奏聲。

甚至一些畫舫花船上，一些打扮艷麗有如仙女一般的歌妓，她們依靠在船欄邊上，朝著岸邊的書生拋灑著媚眼。

靠近西湖南岸的一處竹林，蔥蔥鬱郁的竹子隨著輕風緩緩搖曳，蕩漾的湖水時不時湧上岸邊的沙灘。

這片竹林比較偏僻，只有一處小小的平地，在竹林裡面，一處只有兩間房子的院落就藏在這片竹林裡面。

高聳的竹林底下，有一個用竹子搭建的小亭子，小竹亭的顏色是和竹林里竹子一般的顏色，遠遠望去很難發現這裡還藏著一間小院子和亭子。

此時此刻，時間將近正午，天空之上陽光明媚，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在這片竹林上面，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竹葉間的縫隙落在亭子上面。

亭子里，此時坐著一個少年，他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微微閉著眼睛，彷彿在享受著春日裡讓人格外舒服的時光。

只是片刻，竹林另一邊，那條曲折的小路上，現出了一個身影，正一步一晃的朝著亭子走了過來。

「墨哥兒，不會吧？今天你沒出去找活計？你不是說要在杭州城干出一番事業么？」

走進竹亭裡面的，正是和秦墨一起來到杭州城的林豹。

此刻，林豹見到秦墨懶洋洋的坐在亭子裡邊，他不禁朝著秦墨嚷嚷起來。

「……急什麼？咱們現在又不缺銀錢啊，那些人蔘、茯苓等等靈藥，咱們全都丟給回春堂了，不是么？」

慢騰騰伸了個懶腰，秦墨懶洋洋的回答道。

「……換來的銀票，我都記不得有多少了，如今買了這塊地，有了這間院子，你還急什麼急？」

沖著林豹搖了搖頭，秦墨慢吞吞的說道。

當秦墨抬頭望向林豹的時候，他見到林豹額頭上面微微現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莫非，你又去了城裡？你真的想當鐵匠或是鐵匠學徒？不會吧，難道這種日子不好么？」

放下搭在竹凳上面的雙腳，秦墨微微皺眉，他望向林豹，問道。

自從秦墨和林豹去了一次回春堂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又陸陸續續的去了好幾次，理由大同小異，就是拿著家裡的藥材來兌換賭資。

回春堂的掌柜來者不拒，也不細問秦墨的家世和來歷，秦墨送來的藥材回春堂照單全收了去。

如此一來，秦墨和林豹，轉眼間變成了兩個小小的暴發戶。

就在前兩天，秦墨在杭州城裡找到一個信譽不錯的牙行，接下來就買下了這片竹林以及竹林裡面的院子。

「雖然咱們現在有了錢，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說了，如今每日里閑著，豈不是讓人閑的發霉了，你不慌嗎？」

林豹大大咧咧的坐在秦墨身前，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了望秦墨，然後他說道。

「這就是你想當鐵匠的理由？」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秦墨懶洋洋的朝著林豹問道。

「……我爹是鐵匠，我爺爺也是鐵匠呢，太爺爺也是啊。」

說起自家的鐵匠傳承，林豹眼神當中透出來一股子的熱切，他瓮聲瓮氣的朝著秦墨說道。

「所以……你就打算也學鐵匠？」

「難道你就不打算好好思考一下，或者可以學些別的？例如，去私塾念念書，又或者去城裡的酒樓當學徒，將來做個掌柜？」

緩緩站起身來，秦墨伸了個懶腰，他循循善誘的朝著林豹說道。

「……太祖皇帝起兵的時候，我太爺爺和爺爺就在軍營效力，替太祖皇帝的軍隊打造兵器，我聽我老爹說，太祖皇帝都曾經用過我家打造的兵器呢。」

見到秦墨有些睥睨自己的理想，林豹頓時有些不樂意了，他連忙說起了自家的光輝歷史。

「呵呵，你就吹吧，太祖皇帝朱元璋起兵，打下偌大一個江山，大明疆域千萬里，太祖登基將近兩百年了，怎麼你太爺爺和你爺爺，甚至你老爹，都不在世了呢？」

秦墨很是不太相信林豹的話，他搖頭笑道。

「你知道啥？我曾聽我爹說，太祖皇帝武藝絕倫，我爹還說，太祖皇帝修行了仙家法術，所向披靡！太祖皇帝自然長生不老了。」

說起這位英武蓋世的太祖皇帝朱元璋，林豹滿臉都是崇敬的表情，他話語頗為激動。

「可這些，與你要學鐵匠有何關係？如今天下太平，又沒有戰亂，莫非你還能打造兵器？若是被府城的鐵捕或是錦衣衛發現了，你就等著去坐牢吧。」

抬頭看了看林豹，秦墨搖著頭無奈的說道。

「可是……總得找點事情做啊，要不然咱們真的成了好吃懶做的閑人了。」

「莫非，你就沒個理想？」

林豹垂頭喪氣的說道。

一時間，秦墨也不知道怎麼繼續回答下去了。

抬頭朝著亭子前方的西湖望去，遠遠的，一艘艘畫舫花船在湖面上若隱若現，隱約中似乎還能聽到偶爾傳來的歌聲和樂器的聲音。

「其實，我也在思考，我想做些什麼呢？原以為有了大把的銀子，每天在西湖邊上看看畫舫，偷看一下花船上面的花魁，聽聽書生們鬥嘴，這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可現在……」

抬頭望著天邊飄過的一片白雲，秦墨一時間也有些感慨。

「感覺這日子，確實無聊！以前在山上採藥，那日子似乎還快活一些呢。」

秦墨搖搖頭，他喃喃說道。

「……好吧，明天再去城裡轉轉，看看我到底能做些什麼？不過……我可不想當鐵匠。」

回頭看了一眼林豹，秦墨笑著輕聲說道。

「我力氣小，掄不動大鐵鎚。」

見到林豹朝著自己翻白眼，於是秦墨趕忙又加了一句。

不知不覺，太陽緩緩落下，晚風拂過湖面，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遠遠的，湖面上，一艘艘花船閃爍著橘紅色的燈光，將西湖映照的光芒四射，湖面上隱隱傳來喧鬧的聲音。

幽暗的竹林里，院子房間內，兩個少年各自躺在床上，正輕聲的議論著將來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美妙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