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提親
……
鄭家中堂,鄭修正對著李恪跪地而坐,尊敬得毫無一絲大族氣質可言。
李恪含笑坐在上首,沒有一點架子,就如同莊戶老農串門般親切。與鄭修有一句沒一句的拉著家長里短。
廢話說了小半個時辰還沒說到正題,李柯微覺不耐,正打算找個借口提醒一下,李恪終於說起了正事。
「恪,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相必鄭員外已經知曉了吧?不知你對這樁婚事可有什麼看法?」
鄭修十分恭敬的點點頭:「家兄已知會過了,一切便由殿下做主。」
事情很簡單,而且大家也都心中清楚。此番前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那就多謝鄭員外了。」
李柯笑著拱拱手,也算是給足了鄭修面子。後者更是受寵若驚,連忙回大禮。
而向來話多的李柯,此刻卻異常的安靜,規矩的不能再規矩的坐在下首,連腦袋都不敢抬。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娶媳婦兒,其中滋味,還真是……
看了眼身旁緊張兮兮的李柯,李恪有些想笑,連李世民都敢忽悠的少年英才,這會兒卻害怕的像個娃娃。
看來這少年英才,也同樣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李大人,鄭員外既然已經許可了這樁親事,你還不快表示表示?」李恪打趣道。
「小……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李柯有些靦腆得走上前去,對著鄭修躬身一拜。又想起之前在萬花樓的偶遇,不由得有些臉熱,急忙再次低下頭去。
「呵……呵呵,免禮,免禮。」
鄭修同樣尷尬的擺擺手,臉上的笑容有些五味陳雜。半年前,他還看不上眼的小娃娃,今日卻成了自己的女婿。這還真是人生無左,世事難料啊……
……
然而更讓鄭修激動的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小小的鄭家庶子,竟然也有被皇子側目的一天。
李恪的到來,表面上看是為了幫李二小提親。可實際上的利害,身為局中人的他,又豈會不明白。
李恪是誰?
那可是當今最有奪嫡希望的三皇子殿下,陛下最寵愛的皇子之一。能以一個庶子的身份,躋身於奪嫡序列,這不僅僅是靠恩寵就可以的。
李家與鄭家結親,只不過是這場利益交換中的一環罷了。
故而……
鄭淼為了鞏固與李恪剛剛建立起來的利益關係,很『大度』的同意了這樁婚事。並且願意為了這次同盟與李柯言和,可以說是給足了面子。
然而李恪的回報也十分豐厚,不僅許諾了許多『也許會實現的』承諾,更是為了鄭家,將李柯徹底踢出局。
這樣一來,鄭家便會更加重視這次同盟。
至於李柯這個小角色,等空出手來再收拾也就是了。
或許李恪在奪嫡之中勝算不大,又或者說勢力很薄弱。但對於他這個幾乎要被遺忘的鄭家庶子來說。
這是機會!一個可以一躍千里的機會……若是他能幫家族促成這個同盟,那他便有機會重回長安鄭氏。
當然。
這其中還有一位受益者,就是李柯。
等到這樁婚事塵埃落定,李恪與鄭氏將會徹底達成同盟。而他不僅能抱得美人歸,也終於『擺脫』了三皇子這個燙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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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甘露殿。
李世民坐在花園中的石凳上,翻看著一本裝訂精美的小冊子。
在他身旁,身寬體胖的魏王李泰坐在一邊,看著父皇手中的小冊子,一本正經的發表著意見。
「仰觀天象,俯察地理,以明人事!父皇,這《推背圖》果真是天下第一奇書!」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笑笑,言道:「那青雀以為,這《推背圖》是否真能論證我大唐的興衰?」
「這……」李泰撓了撓胖乎乎的小臉,正色道:「兒臣以為,這《推背圖》一書,最重要的並不是測衡國運,而是告誡後人要以此為警,莫使預言成真。」
聞言,李世民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慈愛的看了眼李泰,笑道:「『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不正是這一道理嗎?我兒說的好啊……」
然而講完這句話后,李世民的表情卻忽然靜止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笑容和熙的笑臉。
那個號稱仙人弟子的小娃娃,是否也如這《推背圖》一樣,能夠探知國運興衰?
而後,李世民臉上的笑容更盛,對著身邊的宦官,言道:「那個上楊村的小娃子,這些日子在幹什麼呢?」
宦官想都未想,上前躬身道:「啟稟陛下,今日三皇子殿下去了上楊村,聽說是要為那李二小向鄭家的一脈庶出提親。」
「鄭家庶出?」不僅是李世民感到驚訝,就連一旁的小胖子李泰都有些愕然,小眼珠轉了轉,意有所味道:「恪哥哥與那李二小的關係真是不一般,竟然會為了他,向一個世家的庶出提親。」
世家貴族與皇家的關係可謂是微妙中帶著一絲曖昧。大家一方面彼此相依如魚似水。另一反面卻又暗裡買貴頻繁較量。
李恪作為皇子,如此損顏折面的幫李二小提親,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關係莫逆嗎?不僅李世民不相信,李泰也同樣不相信。
想了許久,李世民目漏精光,道:「今日長安鄭氏可有什麼動向?」
宦官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翻了幾頁后,道:「回陛下,長安鄭氏這些日子倒是安穩的很,並沒有什麼異動。不過……三皇子殿下,前些日子曾去了一趟鄭家。」
果然!
李世民微微一笑。
李恪如此屈尊幫那小娃娃提親,這其中怎會沒有利益驅使。而且,能讓他如此屈尊的,那這其中利益定然不會小了去。
莫非……
李世民想了許久,而後會心一笑。
飲水知源……這小娃娃倒是耍的一手好牌!不僅分化了與鄭家的仇怨,還幫恪兒找到了一座足以與太子抗衡的靠山。更重要的是,他也因此化解了與鄭家的仇怨,並且成功與李恪分割開來。
想到這兒,李世民目光一閃,意味深長的笑道:「他想脫身,那朕就偏要把他卷進來。好事兒總不能都讓這小娃娃一人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