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表白
撲哧一聲。
張素衣直接笑出聲來，不過隨即她反應過來，趕緊用手捂嘴，盡量維持著自己淑女的形象。可她那彎得只剩一條縫兒的兩隻眼睛，正昭示著她的開心。再加上嚶嚶的笑聲，足以掃清她內心深處的那一丁點的不悅。
「齊雲。」
好半晌后，張素衣才平復下來，鬆開捂嘴的手，直盯著齊雲道。
齊雲正在測試亞瑟開啟一技能可以穿過哪些牆壁，被叫過後本能地抬頭應道：「嗯？」
「你真逗。」張素衣歪著腦袋，似乎想要重新認識面對面坐著的這個人。
齊雲抬頭恰好迎上張素衣打量的目光，從那雙清澈的眸子中他隱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越看越覺得好看，只覺面前這雙眼睛如同一汪清泉，他看著看著之間不由得沉淪進去。
「齊雲！」
側著腦袋打量齊雲的張素衣，終於發現了齊雲那意味難明的眼神和面如桃色的雙頰，她跺了跺腳，故意生氣地喊道。
齊雲怔了一下，立刻把注意力轉回遊戲之中：「快快，來跟著我，我帶你去殺人。」
張素衣微微一笑，也重新拿起手機，操縱著安琪拉跟著亞瑟大殺四方。
Victory！
在齊雲和張素衣所向披靡的屠戮之下，對方三路全破，人頭比最終定格在65-23。敵方的水晶，在三路兵線和亞瑟的摧殘之下直接爆開，然後在手機屏幕上匯成了victory字樣。
「耶！贏了！」
張素衣大聲歡呼，這局人機的勝利，是她今天下午連跪三局之後的首勝。這局人機，讓她真正有了遊戲體驗，那種大殺四方的快感，讓她疏解了內心的鬱悶和不快，而這，大概就是王者榮耀的魅力所在吧？她想。
在張素衣沉浸在喜悅中時，齊雲卻一言不發，眉頭皺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其實，此刻齊雲的心裡就是一團亂麻。他很煩亂，他在深思，他發誓在這兩天的高考考場之上死掉的腦細胞都沒有他現在死掉的多。
看著巨大的victory牌子後面那具躺在敵方泉水的亞瑟屍體，他很苦惱！
就在剛剛，推掉電腦水晶的前一秒，在英雄聯盟中習慣了虐泉的齊雲，頭腦一熱地操縱著亞瑟對著泉水之中剛剛復活的敵方英雄放了個大招，「啪」地一聲，擊飛敵方泉水中英雄的瞬間，他很舒服。可當亞瑟沒能扛住泉水的傷害，在水晶爆炸之前倒下之時，他的心裡撲通一跳，「再死一次我就向張素衣表白」的承諾一下子就闖進了他的腦海。
而且這句話就像病毒一般蔓延，頃刻間他滿心、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表白……嗎？」
齊雲怔怔地望著手機，但屏幕上卻出現了那雙清澈的雙眸，出現了那嫣然一笑的動人容顏。表白的前提是喜歡，他喜歡她嗎？答案是肯定的。再死一次就表白的承諾絕不是憑空而來的，他內心其實有過這種衝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承諾。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但他知道只要她能和自己說上一句話，他就能開心小半天。
「表白吧，男子漢大豆腐，啊呸，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
「不不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要是表白被拒了那豈不是很尷尬，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那才叫悲劇呢。」
「想啥呢，高三都畢業了，以張素衣的成績，保底也是江浙一帶的一流大學，說不定就去了帝都。以後多半是見不了面的，現在不表白就沒機會了。要麼戀人，要麼再不聯繫的名義上的朋友，你選什麼？」
「不不不，還是不行。人家那麼優秀，我這不是在耽誤人家嗎？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她的青睞？」
……
齊雲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一件事上這麼婆婆媽媽優柔寡斷，素來推崇簡單隨性、快刀斬亂麻的他，這時候卻天人交戰，毫無主見，自然也沒有當即拍板的魄力。
此時此刻，保安大叔的話也浮現了出來：「有些人，畢業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就連保安大叔，似乎也在慫恿著他做些什麼。
「豁出去了！」
齊雲咬一咬牙，抬頭準備說些什麼，不過這時面前的座位已不見人影。
原來張素衣已經走到窗邊，正在通著電話，聽她的語氣和話語，好像是她父親到了。
張素衣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走過來對齊雲說道：「我爸爸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喲。」
「呃……嗯嗯，好。」
齊雲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又完全泄掉，他木訥地點著頭，不知道說些什麼。直到張素衣背起書包，拎著皮包，拖著箱子走到教室門外時，他才渾身一個激靈，追出去道：「我……我幫你提吧。」
「謝謝。」
張素衣很自然地把手中的包遞給齊雲。
齊雲道：「箱子比較重吧，我幫你提箱子吧，待會兒還要下樓梯。」
「謝謝。」遊戲之外的張素衣，又恢復了文靜淑雅的女神形象，她微笑著再次對齊雲表示了感謝。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的路上，夕陽斜照，金光閃閃。
齊雲不敢側目去看身旁的張素衣，但他很開心。
通往校門的路會經過教學樓、運動場，算是很長的一段了，但齊雲卻覺得沒走兩步就到了校門口。校門外停著的車輛不多，兩人剛一出現就有人看見了他們，一個長相頗為英俊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接過了齊雲手中的箱子，並深深地打量了齊雲兩眼。
齊雲很少和同學家長接觸，更沒想過會和張素衣的家長碰面，再加上對方似乎別有深意地眼神，他一時間低著頭，連叔叔都忘了叫。
直到張素衣上了車叫他，他才抬頭。
張素衣掩嘴輕笑，道：「後天再見。」
齊雲揮手：「後天再見。」
轎車啟動，帶著張素衣離開了金科中學。
齊雲心裡酸澀，自嘲地笑了笑，再次靠在了之前靠過的牆壁之上，他望著張素衣離去的方向，心中一半甘甜，一半苦澀。
「怎麼？剛送走小女朋友？」
保安大叔不知何時從保安室探出頭來。
「啊？」齊雲愣了一下，不過心裡卻很開心，他猶豫了片刻，堅定地點頭道，「嗯，剛送走了我女朋友！」
「不錯啊，祝你們考進同一所大學。」嚴禁早戀的金科中學的保安，這時候卻衷心地為齊雲送上祝福。
這，大概也是成長吧。
「謝謝叔叔。」
齊雲一蹦一跳著朝寢室走去，他在心裡下定決心：不論結果如何，在後天的散夥飯班宴之上，他都要把深藏內心三年的想法告訴張素衣。他不打算去詢問張素衣的想法，他只想單方面的表白。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