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才身世被挖出!」《尚學日報》002期頭版頭條。據有關人員提供情報,現,尚學聯合高中學習部高三理科六班的尹哲冰,號稱為「神秘天才」的學習會會長的身世之謎終於有了痕迹。據獲悉,尹之父原為X城一賭徒,而其母,原為X城有名歌舞廳月光之城的壓座歌星……月光之城的老總周先生稱,他們二人於某晚從歌廳二樓逃走,從此不知去向,而尹父,則是月光之城的常客……,至於尹哲冰是否為其親生女兒,則仍需佐證……——
時尚會XX報道
據時尚會情報員調查,尹哲冰所就讀的小學是由東城孤兒院院長組織成立的一所貧困生學校,中學則在一所普通高中就讀,由於跳級,只在哪兒呆了不上兩年,而後,尹參加了尚學聯合高中面向全國招生的統一考試,以滿分成績位居榜首……五年前,發生在成京大廈,使得成京大廈各公司股票連連下跌的百層跳樓自殺事件,據檔案部記載,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救起的女孩,與尹會長同名同姓同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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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看了!」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報紙,扔到地上。整個教室里的人都奇怪地盯著他們。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約定好了不準過來找我嗎?」她笑著看著他。
「哲冰!」
「我的身世,他們竟然可以做到比我自己還清楚,真是一件讓人丟臉的事。」她仍只是笑著。
「哲冰!」
「我沒事的,真的。」她拉住他的手,「真實存在的事情本來就沒必要怕被別人知道啊!再怎麼遮掩,存在的還是會存在,改變不了。我自己早就已經接受了,別人在接受的同時,不過是會加上嘲笑或是同情,嘲笑,我根本就不會介意,至於同情,我也不需要。」
「對不起!」她的話讓他難受起來。
她揚了揚手腕,星星閃耀著光芒,「手鏈我還戴在手上,所以,不要說對不起,好嗎?」
他有些怔住。
「好了,快回座位上去吧!就快要上課了!」她提醒道,「真的,我沒事,不要擔心。」說完,向他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他回望了她一眼,有些疑惑:「自己愛上的這個女孩子,到底……有多堅強?
手裡握著的那份報紙被摺疊後放進抽屜。真是一群笨蛋……他們以為,他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么?真是愚蠢啊……他在心裡嘲笑,從今以後,恐怕再也不會有《尚學日報》了吧……
晚上,東區的路上。
東區,這個城市最貧窮的地方。但住在這裡的人,卻多數並非是本地人,大部分的,是從各地搬來的貧窮人口。他們在尚學聯合高中和東野財團,教育與金錢的誘惑下,來到這個城市,想要衝進社會上流卻反而失敗,只得沉澱在這個地方,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層。
已經將近十一點了,這裡的人們多數早已進入了夢鄉。
他推著自行車,隨在她身後。
「袋子沉么?要不要我來提?」看著她提著大大的旅行包,看起來很重的樣子,他趕緊問道。
她回頭看著他,猶豫了片刻,終於蹲下身來,打開旅行包,從裡面取出一幅畫。
「那是什麼?一幅畫嗎?」他有些疑惑她為什麼會把已裱褙的畫放進包里,卻又突然回想了起來,「那是陸君宇離開那天送給你的那幅畫嗎?」
「嗯,學長送給我的那幅素描畫。我要把它帶回家。」她把那幅畫提起來,讓他拿著。
「難怪你的袋子那麼滿,原來你把它藏在裡面。」他接過畫來。
「學長送的,當然要珍惜。」她拉上旅行袋的拉鏈,理所應當地答道。
「你就不怕我會介意嗎?」他看了眼她,隨即低下頭來,端詳著那幅畫。
他看了看畫,又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她,「畫得還不錯嘛!」他言不由衷地讚歎道,心裡卻懊惱著,該死的!自己怎麼又輸了人家一成……
「應該不是學長畫的才對!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他會畫畫。並且,畫已經裱好了,應該是在畫廊買的。」她否定道,重新提起行李包。
他注意到畫的右下角用繪畫鉛筆草草地寫了個「宇」字,他怎麼會忽略掉,陸君宇的名字里,有一個「宇」字!……小宇,小宇……
……我叫小宇,你的爸爸叫什麼名字?
……你這個瘋子,為什麼說我爸爸是你爸爸!
……你打錯了!……
他晃了晃頭,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是他!世界上的人,名字里有「宇」字的有幾千幾萬個,怎麼可能會是他!
「你怎麼了?」她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沒,我沒事。」他矢口否認。
「你臉色不太好。這幅畫……是這幅畫怎麼了嗎?」她問。
「真的沒有。」他不想她擔心,「只是突然心情不好。」
「那,你就送到這兒吧!我可以自己回去。另外,畫我也可以把它夾在後座,你也回家吧!」
「我才不要!」他不聽,「今天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至少也應該送你到家才對!至於待會兒你要不要請我進去喝茶,那倒是你的事了。」
「好啦!真的,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也快點回去吧!明天記得早點起床,別遲到了!」她搶先一步走到自行車旁,正想坐上去,卻又被他叫住:「哲冰!」
「嗯?還有什麼事嗎?」她回頭。
「沒……沒什麼。」他看著她,很是疼惜的樣子。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就算別人知道了你的家庭背景,大街小巷的人都競相唾罵你,詛咒你,這種時候我更不會放棄,更應該愛護你。」
「我現在重提這句話,只是想讓你知道,不要去管那些對你指指點點的人。因為,在那些無關的人對你指指點點的同時,我,仍站在你的身後。」他的眼睛異常明亮,讓她有一種灼傷得想掉淚的感覺。
原來,她是知道的。面對著尚學學生們的指指點點,還有他們厭惡的神情,惡毒的目光,甚至是在餐廳里偶然聽到的不堪入耳,聲音洪亮的咒罵聲,她是不介意的,更制止了要發怒的他。可是,畢竟會失落,會孤獨的啊!
她努力去洒脫,去無視別人的厭惡,卻又差勁地做不到洒脫與無視。這讓她發現,竟然有那麼多人討厭她。她彷彿是置身於孤島。就連那些根本不認識,從未交談過一句話的人,竟也是巴不得她身敗名裂,聲名狼藉。最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他。也許,他是不介意的,可是,她會為他介意的啊!
「你不用替我著想,我不會介意的。」他看懂了她的心思,安慰地笑,「我只要你,每天開開心心。」
「嗯,我有聽到。」她笑了笑,「口才能力不錯,但誠懇度仍有待提升。」
「喂!」
「呵呵,別生氣了。」她笑了笑,轉而認真地說道,「謝謝你,雪己。謝謝你依然能夠理解現在的我。」
他看著她微笑的樣子,也笑了,「好了,你也快回去吧!我不送了。」
他明白,她需要時間來讓自己清醒,想明白一些事情,並用理智來控制自己。而在這一段時間裡,她所需要的,是獨自一個人的安靜。而他,必須理解,並主動從她身邊離開。
「好,再見。你也要路上小心些。」她坐上自行車,一邊說道。
剛走沒多遠,卻又被他叫住,「哲冰!」
「那天你是說尚學與法國友好學校的交換生活動嗎?」他大聲問道。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繼續蹬車離開。
也許……他們倆,都應該感謝那個謊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