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謁語
此時，室內金蓮已收，老人又恢復了此前那副老眼昏花，暮氣沉沉的模樣。
老人瞪著渾濁的雙眼，看著江海，隨口誦了四句謁語出來：不死不滅，不外神魔；大道無常，天崩地裂。
江海不解其意，忙問道：「老人家，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人擺了擺手：「少司，我累了，你們去吧！」
姚少司躬身道：「是，師父。」
他轉臉對江海道：「江兄弟，走吧，去做咱們要做的事去吧！師父為你批的謁語，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要全部把它忘掉。」
「全部忘掉？」
「是的。」
江海突然眼前一亮，他的心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喃喃道：「……天崩地裂。」
姚少司看著他，眼睛中露出了異樣的神采：「江兄弟，你忘掉了嗎？」
江海點點頭：「忘了一點了。」
「走吧！」
兩個人各各朝老人躬身行了一禮，相跟著走出了這座衰敗的院子。
「江兄弟，你忘了沒有？」
「已經忘了大半了！」
姚少司讚許的看著江海：「好，好樣的！」
從鬼門關前轉悠了好幾圈的江海，走在天街上時，他深深感覺到了生命的寶貴。
活著，真好！
只有在死亡邊緣徘徊過的人，才會有同他一樣的這種感覺。
姚少司微笑著對江海道：「江兄弟，從明天開始，我帶你跑南天門的這個工程，今天先到這兒吧，我去準備準備一些東西，明天一早我去你那找你。」
「姚大哥，你知道我住哪兒？」江海奇道。
姚少司似笑非笑看看他，點點頭道：「知道，你不是住在大掃把那裡嗎？我明早去找你。」
江海不由對他刮目相看，這個姚少司，有兩把刷子。
「那我現在要幹些什麼呢？」
姚少司沉吟一下道：「江兄弟，你現在手頭上有多少錢？」
「嗯！大概有一千多仙元吧！」
「那不行，要想搞定這個工程，起碼要有五萬仙元才行，而且材料與人工錢還要等到結到工程款后才能付清。」
五萬仙元。
江海心想，額滴個神！乾脆殺了我吧！別說是五萬，就是五千我也弄不來啊！
但是，他口中卻一迭聲道：「沒問題，姚兄，錢的事情我想辦法，其它的事情還要靠你多費心。」
姚少司點點頭：「嗯，這事情得抓緊時間辦，兄弟，最遲三天，就要把錢籌齊啊！」
江海用力點點頭：「好的，三天之內，我一定籌齊！」
他順手將從口袋中掏出一疊錢來，約摸有兩百多仙元，遞給姚少司道：「姚大哥，這點錢你先拿著，萬一有個什麼急用，至於那五萬仙元，我去想辦法。」
「嗯！好的。」姚少司接過錢，沖江海拱了拱手。
「兄弟，明早見！」
「明早見！」
等他跟姚少司分手后，一個人慢吞吞往清潔處走的時候，江海才覺得自己的牛吹得有點大。
自己去哪裡弄五萬仙元？
除非搶銀行。
可是，天街一巷十字路口那家天界銀庄看上去也不是那麼好搶的，光是門口那兩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守衛，江海就搞不定。
錢啊錢！
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啊！
江海低著頭，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往清潔處走。
到家后他發現馬榕已經回來了，她正一個人支著肘子托著香腮靠在桌子那裡發獃。
江海將手在她面前揚了揚，笑道：「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獃？」
馬榕的臉上卻毫無笑意，她抬頭看著江海，語調沉重的對他道：「剛才玄女娘娘召我去開會，通告了一個極為不幸的消息。」
江海看她面上似有哀傷之色，忙問道：「什麼不幸的消息？」
「我們清潔處組團出去旅遊的那些姐妹們，在回來的路上，不巧碰上了那天慘敗逃跑的啟帝，他在南天門外吃了大虧，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的時候，正巧碰到了那些姐妹們。唉！她們可慘了……」
江海聽了這個消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那些可憐神仙的悲慘下場。
一幫子從戰場上敗退下來的匪兵，碰到了一群花姑娘。
想一想，她們還能倖免嗎？
江海忙問道：「那些人現在怎麼樣了？」
「唉！」
馬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還能怎麼樣，全都被啟帝的手下抓走了，她們，她們……啟帝真是一個魔鬼！」
馬榕咬牙切齒道。
她並沒有對江海說她們怎麼樣了。
其實，她說不說都已經無所謂了，都改變不了那群歡天喜地，出去旅遊度假的神仙們悲慘的命運。
只能說她們命運多舛。
江海心想，誰說神仙們都是逍遙自在，快活無比的？
只是凡人們沒有機會，不知天上的那些明爭暗鬥罷了。
他走到馬榕的身邊，立在她的身後，然後緩緩彎下腰去，將自己的臉貼在她那張俏麗微含哀傷的臉上，輕言細語安慰她道：「你也別太悲傷了，說不定消息是誤傳也不一定。」
這種自欺欺人的話，雖然等同於沒說，但多多少少還是讓馬榕眼前一亮。
她將自己的臉蛋挨擦在江海的臉上，口中喃喃道：「嗯！說不定，是個假消息也未可知。」
馬榕扯過一張凳子，示意江海坐在自己身邊。
江海坐下來，半摟半抱著她，將她的一隻右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反覆摸挲著，馬榕反過手來，五指交錯，與他的手指緊緊扣在一起。
十指相連，心心相映。
江海恍然感覺，自己從未放在心上，鄭重其事追求過的愛情，似乎悄悄地來臨了。
他將緊緊馬榕抱在懷中，兩個人偎依在一起，良久無言。
溫馨的房間中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與心跳之聲，清晰可聞。
此情綿綿無絕期。
良久過後，馬榕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她舉起小手，溫柔的撫著他額上的頭髮：「今天下午，你和姚少司聊得怎麼樣了？」
「還好！只是姚少司說，如果包下這個工程，要準備五萬仙元才行，這可是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五萬？那麼多！」馬榕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