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土
第29章:吃土
收徒的事情終於落了聽,徐四也沒再提讓山伢子回家的事兒,山伢子自己也不說,兩人心裡都明白,再好那也不是親爹,還是師徒倆在一塊兒合適,徐四還能利用這段兒歇業的時間,教山伢子一些理論知識。
考慮到飯館兒營業時間的問題,徐四也沒有再讓山伢子上學,而是買了課本,給他請了個家教,教他文化知識。
家教也說了,山伢子這種家庭困難,情況特殊的,可以跟學校商量一下,到時候兒參加統一考試就行,不用非得去學校上課,將來想拿學歷,參加自學考試也行。
山伢子沒有再計較錢的事兒,但在心裡暗暗發誓,將來一定好好兒報答四叔。
正月十五那天,山伢子回了趟家,幫后爹幹了點兒活兒,后爹準備了一麻袋山裡採的山貨,還有好幾隻兔子,讓山伢子給徐四帶回去,雖然不是花錢買的東西,但好歹是份兒心意。
雖然靠山鎮的『年』要過到二月二才算完事兒,但對於徐四來說,過完三十兒那一天,這個『年』就算過完了,歇半個月也不是因為自己想過年,而是人家都走親戚串門兒,沒人來吃飯。
至於鬼嘛,過年期間喜氣重,鬼一般也不愛出來走動。
正月十六的晚上,食味小廚開門兒營業了,但沒人來吃飯,也沒鬼來,山伢子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看徐四給他的書,相對於文化課來講,山伢子更喜歡看徐家的筆記和法術書。
門『嘭』的被推開,進來一個上了歲數的女人,尖聲喊道:「徐四!徐四快出來!」
山伢子不認識這個女人,反正從他來飯館兒到現在,沒見過這個女人。
徐四從后廚出來,女人上去伸手就拉住,說道:「快跟我走!」
徐四扯住她說道:「李家嫂子,你先說是什麼事兒。」
女人瞄了山伢子一眼,徐四說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石慶山,慶山,這是你李家嬸子。」
石慶山站了起來,招呼道:「嬸子。」
「噯。」女人答應一聲,對徐四說道:「小山撞邪了,你快去給看看。」
李小山,二十三歲,初中畢業后就沒再上學,鬧著要出外打工掙錢,爹媽說不聽,就讓他去了,在外面跟了個施工隊,給鄰近的縣鎮鄉村蓋房子。
頭年下回來的時候兒,李小山就有點兒精神恍惚,經常跟他說話,半天才答應一聲兒,有時候兒還得問你說啥了。
昨天夜裡兩點多,李大頭起夜,李大頭是李小山的父親,實際上叫李大同,但叫順嘴兒了就叫成了李大頭。
李大頭起夜,看到李小山蹲在院子里,四腳著地的蹲著,耷拉著腦袋,像老母雞抱窩一樣。
李大頭就問他幹啥吶,李小山也不搭理他,李大頭就走過去扒拉李小山,結果李小山猛一抬頭,把李大頭直接嚇得尿褲襠了。
李小山兩眼漆黑,閃著油亮的光兒,臉上帶著一種古怪的笑意,嘴裡全是土,還在吧唧吧唧的嚼著。
李大頭也是見過世面的,尿褲襠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年紀大了,沒有心理準備,正趕上憋了一泡尿。
李大頭年輕的時候兒也是扛過槍打過獵,鑽過野林子鬧過撞客的,所以很快反應過來,李小山這是鬧撞客了。
鬧撞客的危險性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會要人命,往小了說,也得把人折騰得散架。
李大頭跑到倉房兒找了根繩子,喊著老婆和二小子起來,他跟二小子上來按李小山,好讓他老婆把李小山捆起來。
但是李小山的力氣極大,一甩胳膊就把二小子掃飛了出去。
二小子今年剛滿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且爹媽疼小的,從小吃得好,本身就比李小山高半頭,壯一圈兒,讓李小山掃飛出去之後,二小子來了氣,衝上去把李小山撲倒,死死地抱住。
李大頭跑回屋兒里拿了根紅繩兒,系在李小山左手中指根兒上,勒得死死的,然後一家三口兒費了牛勁,才把李小山捆了起來。
捆起來之後,李小山就不停的傻笑,嘴還在吧唧吧唧的嚼土,李大頭的老婆想用手把李小山嘴裡的土摳出來,結果差點兒被咬到,用筷子撅,李小山直接把筷子咬斷,混著土一塊兒嚼。
說到這兒,李大頭的老婆停住,對徐四說道:「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行。」徐四點頭,招呼山伢子:「去把我那個小包兒拿上。」
「噯。」山伢子答應一聲跑去後院兒,實際上山伢子心裡有疑問,既然是凌晨鬧騰的,為什麼現在才來找?但徐四沒問,山伢子也不敢多嘴。
李家是個兩進的院子,頭一進是廁所和倉房兒,二一進正房三間,西邊兒廂房兩間,東邊是鍋爐房和廚房,中間有五十多平米的空場兒。
地面上鋪的是縷花兒的青磚,有幾塊兒磚被摳了出來,應該是李小山乾的。
李大頭對徐四說,之所以沒有一犯病兒就去找徐四,是因為這次李小山回來,家裡給說了一門兒親,想著如果鬧騰一下兒就過去了,就不讓人知道這事兒,可沒想到,昨天晚上鬧到天亮才消停,今天還不等到夜裡就又鬧騰上了。
李小山被綁在廂房的床上,徐四讓李大頭和他老婆在外面等,自己帶著山伢子進了廂房。
一進門兒,李小山猛然扭過頭來瞪著徐四,山伢子倒吸一口冷氣,因為李小山的眼睛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山伢子能感覺到,但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得心裡發慌,後背發涼。
徐四走到床邊看著李小山,李小山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要多管閑事。」
徐四冷淡地回答道:「這是我的地頭兒,到了我的地頭兒,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卧著,有事兒說事兒,別鬧騰。」
「啊……」李小山發出不像人的喊聲,山伢子胸口亮起了紅光。
李小山的喊聲啞然而止,用一雙漆黑般的眼珠子盯著山伢子,山伢子往徐四身後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