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了,你心愿得償,也得好好與外頭熱鬧熱鬧。」太子到底穩重,見他們喝了交杯酒,這才拉著慕容寧出去。
「表妹,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啊!」慕容寧拉著沈明秀的手戀戀不捨,扁著嘴兒叫兩個哥哥給拉出去了。
太子妃與唐王妃也跟著出去招待眾人。
聽見外頭傳來觥籌交錯之聲,沈明秀等了一會兒才叫玉惠與鸚哥兒給自己洗臉,換了衣裳,又見三個小的也跟著出去了,清閑了起來,抬頭看這房間,發現屋子裡頭的擺設與裝飾竟與自己喜歡的樣子差不多,看著就帶著幾分熟悉,一時對這以後要生活的地方生出了十二分的親近來。
她在屋內走了一圈,吃了些點心,便歪在床邊等著,也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她被人推醒,睜眼就對上了一張笑得開花的美人臉。
「表……阿秀……」慕容寧完全沒有喝多了的樣子,只是臉有些發紅,看著沈明秀的眼神亮晶晶的。
「我當喚王爺……」
「叫阿寧。」慕容寧等這一天好久了,急忙拱了拱沈明秀的脖子,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玉惠與鸚哥兒含笑對視,無聲地退出了屋子,關上門。
「阿寧。」沈明秀摸了摸在自己頸間嗅來嗅去、跟小狗一樣的傢伙,笑咪咪地喚了一聲。
多溫柔、多遷就,這是默許的意思呀!
慕容寧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立刻將沈明秀撲倒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了看並不打算推開自己的她,覺得自己身後的尾巴都開始搖動,默默地感謝了一下蒼天神佛,顫抖著手解開了她的寢衣,之後……應該怎麽洞房來著?!
安王殿下突然呆住了,明明昨天才捧著書複習了一整天,怎麽事到臨頭全忘了?現在說聲稍等還來得及不?
一夜好夢。
沈明秀醒來後,眼神恍惚地看著頭上火紅的紗幔許久,方才完全明白過來。
眼前的是有些陌生的房間,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蜷縮成一團擠在她身邊,吧嗒著嘴兒睡得正香,嘴裡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念什麽。
慕容寧穿著大紅的寢衣,格外白皙美麗,卻叫沈明秀嘆了一聲。她從前聽說能從一個人的睡姿看出這人的精神狀態,蜷縮起來的這種類型彷佛是對世界不安,有些神經質的表現,這樣的人睡在她的身邊卻格外地安穩,那是不是說明她是這個人信任的、願意依靠的存在?
想到這,她的目光越發溫柔,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慕容寧的頭。
他還在睡,卻下意識地往她的手心拱了拱,伸出一雙手臂將她抱在懷裡,小聲地叫了一聲「阿秀」,之後噘著嘴巴在詫異的沈明秀臉上啃了兩口,嘿嘿地笑了下,摟得更緊了。
她哭笑不得,想到他昨天晚上一臉震驚之後生無可戀地哭了半宿,越發可樂。
精神好的時候都沒幹出出格的事,睡熟了竟然這副模樣。
沈明秀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她大概是這世上第一個大婚頭一天就和自家王爺蓋棉被純聊天……看著自家王爺哭得稀里嘩啦的王妃了。若不是擔心安王會臊得去跳護城河,她還真想與人說說這其中的有趣,特別是他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叫她樂開懷。
正想著,慕容寧緩緩睜開眼睛,突然撒開手,轉頭就滾到了床頭去。
「這是怎麽了?」沈明秀惡趣味地問著把頭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的慕容寧,「王爺這是睡得不好?不如我服侍王爺繼續睡一會兒?」見他全身都縮進被子里,她笑了笑,起身準備穿衣。
因昨天什麽都沒幹,沈明秀一點都不覺得有身子酸軟得不能起身的狀況。
「不要休我!」見她翻臉無情的樣子,他也顧不得害臊了,從錦被裡撲出來抱著她嗷嗷地哭著說:「昨天、昨天是意外!你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一定都會了!」兵臨城下發現自己的武器不好用什麽的,真是太焦心了!
慕容寧的心都被深深地傷害了。
他力氣不小,她差點被摟得斷氣,可內心快要笑死,低頭摸了摸他的臉柔聲說道:「既然嫁給你了,這又算什麽呢?」她看著哭了一晚因此眼睛發腫的他,嘆氣道:「只要咱們在一起,就算夜夜如昨晚,我都不會在意的。」
「不!」慕容寧哭著喊。媳婦兒體諒是挺好的,可是他不想要天天純聊天呀!他想吃掉心上人不知多少年,可是臨陣卻出了狀況,他、他可怎麽辦?莫非是這些年打光棍憋的?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傷了硬體兒?!他哭得更凄涼了,哽咽地道:「我一定能好起來!」
「咱們一起努力。」沈明秀想到昨天身上的寢衣被他解開,臉也紅了,只是又想到他覆在她的身上又親又啃,連他自己的衣裳都扒掉了,精神抖擻,卻在才碰著她的身子時就一泄如注,不由得樂了。
她聽說沒沾過女人的童男子才會有這樣的情況,不是什麽要緊之事,只是她挺喜歡看他哭哭啼啼的,還是不提醒他了,那彷佛被天打雷劈的眼神還很有趣。
「沒事,回頭咱們再試試,我不嫌棄你。」沈明秀摸著他光滑的臉,笑咪咪地說。
慕容寧叫這一句話治癒了,突然有一種大難不死的感覺。從前他以為大婚之前每一天都夜長夢多,如今總算可以安心了,沒有想到大婚之後竟然還要提心弔膽!
「若、若我真好不了了呢?」慕容寧哆哆嗦嗦地問道,他兩輩子都沒有這麽快結束過,真是好擔心呀!
「別怕,好不了我也陪著你。」她溫柔的安撫他千瘡百孔的心。
「那你為什麽要起來?」既然不會被休掉,慕容寧頓時又開心起來,起身用手臂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修長的身子纏住她的,小聲說道:「別起來,咱們就好好待著,我心裡歡喜呢。」她在他的身邊,哪怕什麽都不能做,仍叫他安穩。
慕容寧只覺得昨天是他睡過最暖和的一個晚上。
「今天還要入宮與皇後娘娘請安呢。」她被纏得死緊,這才知道什麽叫美人蛇,不由一邊將這黏人的傢伙給推遠點兒,一邊喘著氣道:「不好叫娘娘們等著,回頭我天天陪你。」
「叫母后、叫母親。」慕容寧蹭了蹭沈明秀的手,小聲說道。
「是,是母后和母親。」她點頭應承。
慕容寧見她這麽耐心溫柔,心都要化了,急忙滾到床邊飛快地穿了衣裳,探身取了她的一件衣裳抖了抖,殷勤地撐在了她的眼前,見她微微詫異了一下,急忙獻寶地道:「我都自己穿衣裳沐浴,從不叫別人碰我!」
「繼續保持。」沈明秀迎著他等待誇獎的目光,嘴角抽搐地說。
慕容寧覺得自己的人生被肯定,腰都挺起來了,給沈明秀穿了昨日就叫人放在房裡的火紅宮裙,見她長長的青絲隨意地披在肩膀上,摸了摸她的長發,將其中幾縷斷掉的繞在手間,不由得慫恿道:「這屋裡有我就夠了,以後咱們房裡不留人?」
「這是我該說的話吧?」她沒有想到他把自己該乾的活都幹了,無語地說道。
「我可沒有什麽親如姊妹的丫頭。」因得了自家王妃的溫柔,慕容寧大著膽子吃起醋來,顯然意指她格外信任的兩個大丫頭。見她含笑看了看自己,他急忙賠笑道:「端茶倒水都有我呢。」
「我與你說過,玉惠快要嫁人,鸚哥兒的年紀也到了。」沈明秀無奈地伸出白皙的手指點了點他,心裡卻格外地熨帖,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對燃燒了一晚的龍鳳雙燭上,見那兩根描金紅燭還在燃燒,便與慕容寧道:「咱們原該守著這個的。」
慕容寧的目光也落在那雙紅燭上,見燭火快要燃燒完,抿了抿嘴走到紅燭前。
沈明秀也走過去,與他一同等著紅燭熄滅,可她發現自己的那根彷佛燃燒得更快一些,不久就要熄滅,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彷佛是遺憾、嘆息,又彷佛是難過,愣愣地看著燭火,下意識地拿手攏住了那一點點的火光。
突然一陣風吹來,燭火同時熄滅了。
她恍惚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回首去看吹了一口氣,此時對她笑的慕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