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說完這話之後,言修就很果斷的掀開了珍珠帘子,往外間走去,內間就剩下言昭華和裴宣兩人,言昭華低著頭害羞般往書案旁靠了靠,裴宣也往她靠了靠,站在言昭華的身後,若能從側面看的話,就會看見裴宣整個身子幾乎都要貼到言昭華的背上,但從正面卻瞧著很正常,就好像兩人正同時看著書案上的畫作一般。
言昭華的背稍稍推了一下裴宣,可非但沒把他推走,反而讓他貼的更緊,在言昭華背後的手也悄悄的從袖子底下牽住了言昭華的,緊緊捏在手心裡,言昭華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言修。
裴宣瞧著言昭華髮紅的耳廓,只覺得晶瑩可人,一下子就將他的自制力摧毀,飛快的往言昭華的耳廓上親了一下,言昭華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捂住,暗自在裴宣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兩人的小動作不斷,目光絲毫沒有放在書畫上,言修在外間吃了幾顆荔枝,覺得裡面看畫應該看的差不多了,便坐著出聲說道:
「荔枝挺甜的,你們也來吃些。」
言修的一句話,打斷了兩個正在不樁交流』的小情侶,裴宣有點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聲音卻極其鎮定,對言修高聲答道:
「是,還有最後一點沒說完,說完就出去。」
兩人稍作平復,言昭華埋怨似的白了裴宣一眼,然後整理了一番裙擺,深吸一口氣后,便神色如常的出去了,裴宣緊隨其後,言修對兩人招手,指了指冰鎮的荔枝盤,說道:
「很甜,你們嘗嘗。」
兩人在下首坐下,言修對裴宣說:「龍騎衛現在已經完全接替了侯府從前的護衛,安排的果然比我從前嚴謹多了,現在只怕是蒼蠅都飛不進來了。」
裴宣剝了一顆荔枝,自然而然的遞給了言昭華,言昭華看了一眼言修,言修只當沒看見般,言昭華就大著膽子收下了,然後從盤子里又拿了一顆遞給裴宣,裴宣也是比較自然的接過繼續剝,對言修回道:
「龍騎衛的規矩,不用人刻意安排,也能做的很好,侯府的安危交給他們,侯爺就放心吧。」
言修對裴宣這話比較相信,確實沒有注意到裴宣眼底的狡猾,言昭華倒是注意到了,裴宣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她一猜就能猜到,只怕,從今天開始,她的閨房又要開始熱鬧了。言修若是知道裴宣安排龍騎衛來侯府守衛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噴血。
書房裡的氣氛正和樂融融,守衛卻來通傳:「侯爺,國公府的龔姨娘求見。」
言修本能蹙眉:「她來幹什麼,不見!」
言昭華和裴宣對視一眼,言昭華一下子也想不到龔姨娘這個時候來找言修是為什麼,難不成是來替言昭寧道歉的不成?也不想想,言修此刻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見她呢。
可沒想到傳話的護衛去說了之後,書房外就響起了龔氏不守規矩的聲音:「侯爺!我是來替三小姐跟您道歉的,她年紀小不懂事,說了什麼不對的話,您就多擔待些,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骨肉,哪裡能把心眼子偏到身子外頭的道理呀?」
龔氏的話讓書房裡的言修當場就暴怒了,打開了房門就對著外面怒道:「都是死的嗎?給我把這個女人轟出府去!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進門!」
守衛們趕忙採取行動,龔氏就這樣連言修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言修書房外的守衛給轟了出去,老遠的還能聽見她的尖叫聲,言修不勝其煩,捏著眉心發愁。
裴宣自然也聽見了,見言昭華擔憂的看著言修,不禁問道:「那是誰?怎的在侯府這般囂張?」
言修沒有說話,言昭華回道:「龔姨娘,我外祖的妾侍。」
龔氏的大名,裴宣自然是如雷貫耳的,之前還幫言昭華調查過她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龔氏已然囂張到這種地步,在長寧候府中,如入無人之境,還敢這般跟言修叫囂,這妾侍當的……還真把自己當正經的主母了。
看了一眼言昭華,裴宣有話說,卻見言昭華微微對他搖了搖頭,裴宣這才將話題隱下,換了一種口吻:
「妾侍這樣囂張,定國公也是糊塗。」
言修羞愧的對裴宣嘆道:「讓你看笑話了,府里近來發生了幾件事情,家門不幸啊。」
再多的話,言修也是沒法和裴宣說了,言昭華稍加思慮一番,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當著裴宣的面瞞他,該讓他知道的就說出來,言修不好意思,那就她來說,至少要讓言修知道,裴宣不是那種遇事就躲避的人,興許一人計短,三人計長,裴宣的主意比較多,這個時候,聽聽他的意見,說不定能讓言修有不一樣的感悟。
遂直言道:
「三妹妹執意要嫁譚孝之,兩人私下釀了禍事,爹氣極要將三妹妹送去家廟裡,譚孝之更是一次都沒出現過,三妹妹的死活他也是聽之任之,誰知道龔姨娘請了外祖撐腰,外祖一時糊塗許諾譚孝之一個火器營的職位,譚孝之為之心動,就跑去了聖上面前求了賜婚,聖上覺得他痴心有嘉,便許了這婚事,三妹妹聽從龔姨娘的話,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情,爹也拿她沒有辦法,如今龔姨娘這個罪魁禍首還敢找來,真是欺人太甚了。」
言昭華的話讓言修為難的坐了下來,單手撐著頭,雙眉緊蹙,頭疼不已的樣子。
裴宣看著言昭華,配合的說道:
「竟有如此之事?真是聞所未聞。這龔姨娘實在做的太過,侯爺……打算如何應對?」
言修見言昭華已經把事情對裴宣和盤托出了,他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反正裴宣過幾個月就是言家的女婿,這些事情告訴他也沒什麼不對的,言修兩手一攤,無奈道:
「怎麼應對?她要嫁譚家,那就讓她嫁,反正言家是分紋不出的,這孽女我只當沒生過她。至於龔姨娘,她背後自有國公撐腰,我想動她也不容易,都沒法對應。」
裴宣雙手攏入袖中,美眸中閃過精光,猶豫片刻后,對言修試探問道:
「若是侯爺信得過我,這件事,我便替您查一查去,如何?」
關於龔氏的事情,裴宣以前倒是查過的,也確實有些不對勁,原本是想和言昭華商量之後,再決定怎麼做,可是那之後,言修將府里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夜探香閨,差點就被言修給擒住,後來便沒敢再來,所以,這件事也就擱下了,如今當著言修的面提出來,由言修主動授權給他,那麼今後就算他真的插手這件事,言修也不會覺得奇怪就是了。
言修看著裴宣,有些動容,說道:「你能查什麼?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都已經查清楚了,不僅僅是譚家有錯,那個孽女也有錯,沒什麼好查的了。」
言昭華接過話頭:「爹,裴宣既然要幫忙,您就讓他幫忙吧。好歹再查一查,我對當初三妹妹到底是如何與譚孝之見面的事情還很模糊,有些細節不清楚,讓裴宣一起幫忙再查一查也沒什麼不好的。」
裴宣配合:「是,我一定將事情的原委,調查的清清楚楚,總不能一直受一個妾侍要挾下去吧?」
話說到這裡,言修再不同意就矯情了,雖然不太相信裴宣還能另外查出什麼問題來,但是裴宣肯幫忙,沒有因此笑話嘲笑言家,就已經是相當厚道了,如今他想幫忙,那是孩子的一片好心,言修不想讓裴宣的一片好心付諸東流,也許他就是想在自己和華姐兒面前好好表現,思及此,言修便不在阻攔,點頭說道:
「那成吧,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不怕在你面前丟言家的人了,實話跟你們說,最近因為那孽女的事情,我這頭裡一刻都不能閑,只怪我優柔寡斷,沒及時狠下心腸,才造成如今的後果。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