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種男人真的是很叫人心寒的。言昭華一點都不同情謝國章,他沒本事的時候,處處倚靠妻子,對強勢的妻子咬牙忍耐,可等到他一旦發跡了,就毫不猶豫將陪伴他多年,替他操持幾十年家務的結髮妻子休棄,這種態度註定了他不會有好下場。
言昭華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去提醒謝國章了,因為,即使言昭華現在去提醒,謝國章也不會聽進去她的話,反而會懷疑她蓄意挑撥,言昭華才不會去做這種白用功呢,更何況,謝國章有負柳氏,既然柳氏已經下定了決心,那言昭華就更加沒有這個義務了。
定國公休妻的事情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要說這定國公做的可真是絕,不僅把替他操持家務幾十年的妻子給休棄了,重新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妾侍做夫人,還把世子謝淵替換掉,重新上書申請改立新夫人的五歲大的孩子為世子,只是上書一直壓在皇上案頭,並沒有被立刻批准,定國公自己心虛,也不敢主動去問,事情也就這麼耽擱著。
終於迎來了言昭寧出嫁的日子,譚孝之騎著高頭大馬來迎親,言修並不是很歡迎,譚孝之也不介意,兀自對言修行禮,然後按照規矩吃了些喜宴之後,就將新娘子給接出了府,新娘子出府,嫁妝跟著出府,放眼望去,全是御賜之物,雖然陣仗不大,卻也賺足了眼球,可是譚家在看見言昭寧送來的這些嫁妝之後,那臉色就不太對了,首先是耿氏,當譚孝之迎著新娘子進門,行了禮之後,耿氏就尋了個機會,去了庫房,庫房外譚家的人和言昭寧的陪房正在核對嫁妝目錄和東西,然後入府庫。
見耿氏來了,威武候府的管家張全跑過來行禮,耿氏看著庫房外那寥寥無幾的嫁妝,雖然每一樣上都貼著御字,可這數量也太少了,耿氏抱著東西少而精的期望,接過張全手裡的嫁妝目錄,單薄的兩頁紙,一下子就看完了,上頭的東西,雖說也有兩樣貴重的,可是這規格也太低了,耿氏記得當年有個縣令得了皇恩,女兒給的賜婚御賜物品都比這個多多了,可耿氏雖然心裡驚疑,一點點氣惱正以飛快的速度發酵,可表面上卻又不能表露太多,否則叫人看起來,也太難看了。
可是耿氏不能否認的是,自己當初打的小九九,其實也和言昭寧的嫁妝有關係的。她雖然相遍了京城所有姑娘,可是真正適合的也就那麼幾個,身份高,家底厚,性情溫順的姑娘都看不上她們家,試了幾回都失敗了,就是如今娶得兒媳婦言昭寧,耿氏一開始也是不滿意的,後來想著她既然也是言家的姑娘,身上還有謝氏留下來的東西,總不會比她姐姐言昭華差到哪裡去吧,更何況經過定國公府那個妾侍的牽線搭橋,譚城也成功搭上了定國公,所以,儘管言昭寧這孩子婦德不好,耿氏想到娶她能帶來的利益,耿氏也就勉強同意了,可如今看著這蕭條的嫁妝,耿氏心裡才感覺到不安,如今只能期望只是言家防著他們,將好東西都放在言昭寧自己私庫里了,看來還是要讓人去探一探才行。
跟言家的陪房說了幾句話,耿氏便不動聲色的離開了,回到院子里之後,當即就招了心腹過來吩咐事情,總覺得言家的態度不對,不管怎麼說,言昭寧都是言家的三小姐,可是她成親大小姐言昭華沒露面也就算了,言修也沒有派任何人來助陣,只有兩個言家二房三房的小姑娘隨行而來做送嫁的姑娘,兩人跟言昭寧甚至都沒什麼互動。
耿氏心裡沒底,好不容易等到一天的喜宴結束了,新人入了洞房,她才有機會和丈夫在房裡說起這件事來:
「我總覺得這親事虧了呀。」
耿氏這樣對威武候譚城說道。
譚城喝的有點多,對妻子的話並沒怎麼聽進去,隨口答道:「什麼虧不虧的,別想太多了,睡吧。」
耿氏不能平靜:「你別睡了,我跟你說話呢,我總覺得言家根本就是空殼子,你知道言昭寧的嫁妝只有多少嗎?我看了那嫁妝單子,簡直單薄的我不敢相信,全都是那種形式樣的賞賜,具體金額加起來,我看都沒有龍知縣他女兒的多。」
聽耿氏說到這裡,譚城也不得不稍微清醒一點對待了,坐起了身子,揉了揉臉后,迷糊問道:「那言家呢?言家給了多少啊?」
耿氏搖頭:「沒有,言家就出什麼東西。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言家防著咱們,東西全放在言昭寧那裡,可誰知道我讓婆子偷偷的去翻看過,哪裡有什麼東西呀,只有一個小匣子鎖著,估摸著放的是她娘留下嫁妝,可那一小匣子能裝多少東西呀?所以我懷疑,咱們根本就是給那個龔氏騙了,其實言昭寧根本就沒有什麼嫁妝。」
耿氏怎麼也不會忘記當初龔氏是怎麼忽悠她的,說言昭寧有謝氏留下嫁妝傍身,又是長寧候府的三小姐,言修一向偏寵三小姐,她出嫁的時候,定然是十里紅妝,風光無限云云,當時耿氏還特意派人去打聽過,的確言修對言昭寧還是不錯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緊著她,言昭華似乎都要落在她的後面呢。所以耿氏才相信了龔氏的話,就算知道言昭寧做了那麼荒唐的事情,卻念在她也不是和旁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在乎了,就是想的能從言家得一大筆嫁妝來補貼譚家的用度。
這些年,威武候府已經是入不敷出了,若是再不考慮著怎麼掙錢,說不定整個侯府的生計都難以為繼了,所以現時現刻,耿氏對兒媳的嫁妝多少還是非常在意的。
譚城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氣后,說道:
「那個龔氏的話雖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全信,她不是回鄉了嗎?等她從鄉下回來,你再去問問好了,我看定國公對她還是挺好的,她說什麼話,定國公還都能聽進去,咱們不是通過她的關係,讓定國公配合咱們做了幾樁大買賣嗎?至於言家那裡,言修是個老頑固,他就氣咱們兒子和他閨女做的那些醜事,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可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不會真的虧待了自己孩子的,你暫時放寬心,再看看得了,不過有一樁啊,言昭寧手裡的錢你可都得管過來,那孩子我瞧著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可得讓兒子盯緊一些啊。」
譚城這樣叮囑耿氏,耿氏點頭表示贊同:「這個不用你說我知道,那丫頭確實不簡單,這樣的品行,若不是看在她的身份還不錯,能夠幫到兒子的份上,我才不會答應呢。」
雖然是和自己兒子有了苟且,可耿氏就是覺得言昭寧是個不守婦道的,這樣容易跟男人有私情,可見本身的品行就是不行。這樣的情況,若是不加以監管的話,將來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呢。耿氏決定明天早上就給言昭寧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知道,在譚家應該怎樣做媳婦。
言昭寧入了洞房以後,一直坐在床沿等著譚孝之來掀蓋頭,可譚孝之因為喝了酒,覺得渾身熱的難受,就自己先去洗澡換衣裳,等到自己忙完了之後,才過來給言昭寧揭了蓋頭,言昭寧原本以為會對上一張笑臉,可沒想到蓋頭一掀完,譚孝之就兀自爬到了里床,掀開被子睡下去了。
言昭寧看他這樣,也是有氣,可想著今日是成親第一日,便不與他計較,讓丫鬟伺候了梳洗,完了之後才回到了喜床之上,言昭寧躺了好一會兒之後,譚孝之才勉強伸手過來解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