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千年之前

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走了過來，嘆氣道：「咱們紅葉村此處偏僻，還算是好的，尚未收到戰亂的波及。聽說那些距離大城近的村子，很多都遭了強人或者官兵，錢財沒了是小，性命都難保啊。」

將臣點了點頭，戰爭是殘酷的，最倒霉的不是前線的官兵，而是百姓。官匪一家，無論遇到誰，百姓都只能任人魚肉。

又聊了片刻，將臣婉言謝絕了村民的邀請，回到了古墓中。

古墓中，後土依舊在閉關。將臣盤膝坐下，也開始每日的修鍊。但今天，他心中卻多了一絲記掛。

第二天，將臣早早來到了紅葉村，等村中的獵人走出家門，他立刻笑著圍了上去，一拱手笑道：「這位兄弟我雖不會打獵，但會些拳腳功夫，想要跟你們一起山上打獵，不知可不可以。」

「跟我們上山打獵？」昨天那皮膚黝黑的漢子上前一步，打量著將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祖上曾在紅葉村居住過，咱們也算是半個家人，如今日子不好過，我想為大家出分力。」將臣連忙解釋道。

「好吧……」

漢子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村裡狩獵隊的隊長，大家都叫我黑子，一會兒上山你跟緊我們，別被野獸傷到。」

顯然，黑子並不認為將臣有多高的功夫。

「放心，我功夫不弱的。」將臣笑著點了點頭。

簡單整裝之後，將臣跟著村中的狩獵小隊出發了。將臣臉上始終帶著微笑，自從他成為殭屍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過獵，時隔多年，重操舊業的他，心中難以激動與興奮。

一行八人，小心翼翼的在山中行走，沿途仔細觀察著各種野獸出沒的痕迹，腳印、糞便、毛髮等等，一切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停！附近有一頭野豬，大家分開找。」忽然黑子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一攤糞便說道。

將臣暗自點頭，這糞便的確是野豬的糞便，而且還是碗熱翔，糞便的主人應該沒有走遠，就在附近。

雙耳一動，將臣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他是藍眼殭屍，擁有B-級的實力，聽力自然比這些普通人好，很快他就鎖定了獵物的大概方位。

「這頭野豬是不是往那個方向去了？我看這裡有腳印。」將臣指著地上的一排腳印說道。

「沒錯，應該是那個方向。」

黑子起身，點了點頭，看向將臣，讚賞道：「行啊將臣兄弟，竟然這麼快就學會了。」

「這還用跟你們學？我八百年前就會了……」將臣心中腹誹了一句，卻沒有說出來，嘿嘿笑道：「我就是瞎說，蒙的，蒙的……」

一行人追蹤著腳印，很快便找到了野豬，一行人頓時雙眼放光。野豬這麼大型的野獸他們很久沒有看到了，今天要是能抓到這頭野豬，晚上回去足以讓村子中的親人飽餐一頓了。

嗖嗖嗖……一連串的箭矢射出，直奔野豬而去。

或許是人們太興奮了，也或許是野豬的皮太厚了，十幾支箭矢竟然沒有一支傷到野豬。不是射偏了，就是擦著野豬的皮毛過去。

野豬驚叫一聲，立刻向遠去逃去。

「快截住它，圍起來，不要讓它跑了！」黑子大叫一聲，臉上露出急色。

其實根本不用他吩咐，其他幾個獵人立刻就四下散開，紛頭堵截野豬的退路。

野豬退路被堵，憤怒且驚懼的看著眾人，蹄子不安的刨著地面，嘴巴和鼻孔中呼呼噴著白氣。

「我來！」忽然將臣暴喝一聲，身子猛然衝出，直奔野豬而去。

「將臣兄弟不可！」黑子連忙大叫。

這野豬力氣極大，生性兇猛，兩顆長長的獠牙極具威脅性，即便是他們這些老練的獵人，一個不小心也要受傷。

可是他的話音才剛剛響起，將臣已經沖了出去。

但緊接著，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將臣一拳砸在野豬巨大的腦袋上，野豬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幸不辱命。」將臣站在野豬旁邊，對眾人微微一笑，拱手道。

黑子等人看著將臣那輕鬆的樣子，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駭莫名。

那可是一頭野豬啊！野豬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竟然被將臣一拳打死了。

這得多大的力道？這哪裡是會一點兒功夫啊，這是天生神力啊！就是百裡外的鎮子上那些練武之人也不可能一拳打死一頭野豬吧？

「將臣兄弟好本事！」良久，黑子率先回過神來，看向將臣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敬佩。

「呵呵……我就是力氣大了點兒，沒什麼的。」將臣撓了撓頭，憨厚的笑著。

接下來，眾人再次向山中進發。可是這次他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沒有再遇到野豬這種大型野獸，只抓到了幾隻瘦小的野兔。沒有辦法，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每天都在這裡狩獵，這塊地方的野物都快被獵殺完了。遠的地方怕碰到強人和官兵，有不敢去。

不過即便如此，黑子等人還是很高興的，一頭野豬足以抵得上他們一兩天的收穫了。

「黑子兄弟，這裡已經沒有什麼獵物了，一會兒你們先回去，我去遠處看看。」中午吃了點兒乾糧，將臣說道。

黑子聽明白了將臣的意思，他這是要獨自進山狩獵。

「將臣兄弟萬萬不可，再往裡走，萬一碰到強人或者官兵，那就麻煩了，他們可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黑子臉色一邊，連忙勸阻道。

「沒事的，我有自保的能力，就算碰到也不會與他們發生衝突的。」將臣笑了笑，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

黑子覺得還是不妥，再次勸說了幾句，可將臣心意已決他也沒有辦法，最後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和將臣一起進山，其他人回去。

黑子之所以非要跟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將臣並不是他們村子的人，為了他們而冒險，他覺得如果一點兒力都不出，心中過意不去。

「好吧，那就咱們倆去。」將臣點了點。

他明白黑子心中所想，讓黑子跟著，也是不想讓他心中有太多的虧欠。

眾人商議完畢，各自行動。將臣帶著黑子去山中繼續狩獵，而其他人則是返回了村子。

二人又向山裡行進了二十多里，果然這裡的獵物越來越多了。將臣大喜，連連出手，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驚的黑子不要不要的。最後，黑子完全習慣了，或者說是麻木了，彷彿如果將臣沒有那麼厲害，才不正常。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將臣扛著兩頭野鹿，黑子扛著一頭野狼回到了村子。

此時村口正聚集著一群村民，大多都是一些老人和婦女，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急與擔憂。黑子和將臣兩人進山，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儘管回來的獵人跟他們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將臣一拳打死野豬的事情，還是無法打消他們心中的擔憂。

其實，很多人都不大相信將臣能夠一拳打死一頭野豬。

兩道模糊的身影緩緩的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隨著兩人面容變得清晰，眾人臉上的擔憂這才逐漸散去。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村民們發出歡呼，臉上的焦急與擔憂被喜悅所取代。

待他們看清二人身上扛著的三頭野獸的時候，興奮全部都變成了震驚。

將臣真的能一拳打死一頭野豬？！

將臣和黑子被眾星捧月般迎入了村子，黑子還沒有放下手中的獵物，就已經開始跟村民們講述將臣的神勇了。

一拳打死野豬那算什麼？這野狼也是被將臣一拳打死的！

野狼雖然沒有野豬那麼皮糙肉厚，但狼更加兇狠更加敏捷，一拳打死野狼這才是大本事。

黑子一邊講述著，時而轉頭看向將臣，眼中滿是敬佩之色。

傍晚，眾人在村子中間，架起篝火，將處理好的獵物架在火上，村中的漢子取來陳年老酒，對將臣頻頻舉杯。村裡一些未出嫁的姑娘美眸流盼，偷偷打量將臣，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俏臉緋紅。一幫孩子在火堆旁跑來跑去，嬉笑打鬧，好不開心。村中的婦女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時而掩口輕笑。

夜空之中，明月高懸，柔和的月光照射下來，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滿是笑意。篝火搖曳，散發著光和熱，溫暖了所有人的心，一片祥和。

將臣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笑臉，也露出了由衷的笑意，他彷彿又回到了無數歲月前，回到了他認識的那個紅葉村。

在村民們盛情邀請下，將臣當晚住在了村子中。

第二天，將臣再次帶著黑子進山，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

幾天之後，村子里多了一間房子，那是村民們為將臣搭建的房子，將臣再次落戶紅葉村。

「等後土傷好之後，將她也接過來，做一對紅塵中的仙侶。」將臣這般想著。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將臣每日都會帶著村中的一個獵人外出打獵。他出手，收穫自然極為豐富。這半個月的時間，將臣徹底融入了這個無數歲月後的紅葉村，村子中的村民也真心接納了這位新成員。

甚至，還有有村中婦女為將臣保媒，無奈，將臣只能說出自己已有妻室，這才作罷。

期間，將臣也回過幾次古墓，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後土一直都在閉關，並沒有出關的跡象。

將臣知得再次自己回到村中，期待著心中嚮往的生活。

一個月後的一天，清晨將臣照例帶著村中一名獵人進山，其餘獵人留下來保護村子。

「將臣兄弟，你們小心，早些回來。」黑子走出家門，抱著兒子對即將出發的將臣和另一位獵人說道。

「知道了黑子哥，回來找你喝酒。」將臣笑著擺了擺手，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中。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次對話成為了最後的訣別。

中午，艷陽高照，村中升起裊裊炊煙，正在準備著午飯。

就在這時，大地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緊接著便聽到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其中還夾雜著陣陣呵斥之聲，似是在催促馬兒。

一個三十多人的隊伍很快出現在了村民的視線中，這是一隊金兵，身穿盔甲，騎著高頭大馬，腰間配有長刀和利劍，有些還背著弓箭。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些許輕傷，血跡斑斑，風塵僕僕。

馬隊來到村口停下，這隊金兵略顯狼狽，但卻絲毫不亂，一股肅殺、血腥之氣瀰漫開來，籠罩整個紅葉村。所有村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驚懼的看著這群不速之客，婦女們更是連忙將自家孩子拉了回來，抱在懷中，躲在自家男人身後。

為首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目光掃過紅葉村的村民，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冰冷與漠然。

「大人追兵應該不會追來了，要不咱們就在此休息吧。」身邊一股副官催馬行前，恭敬抱拳道。

「也好，兄弟們身上都有傷，也累了，就在此地休息。」為首的將軍點了點頭，淡然道。

之前與將臣攀談的老者顫顫巍巍上前，打算詢問一番。

可還沒等他走出幾步，便聽那副官再次開口，向為首的將軍問道：「那這些村民？」

「都殺了，讓兄弟們換上村民的衣服，將馬匹放走，防止追兵追來。」將軍聲音冷漠，猶如死神的低語。

「快跑！」老者聞言身軀一顫，隨即連忙轉身大喊。

他想要提醒紅葉村的村民，可一切都晚了，那副官的長刀已經向他砍來。

噗嗤！老者的頭顱高高飛起，一股猩紅的血液從腔子中噴出，灑了一地，他的臉上還帶著焦急。

「父親！」黑子悲呼一聲，快步跑來。

「殺！」副官冷漠下令，率先催馬沖入了村子中。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四濺，一場突如其來的屠殺降臨紅葉村，奪取了所有村民的性命。

他們彼此並不認識，更沒有仇怨，甚至都不曾交談，這就是戰爭，沒有理由的屠殺。

片刻后，紅葉村恢復平靜，除和將臣一起外出的那位獵人，紅葉村村民無一生還。

包括老人和孩子，甚至還有襁褓中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