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光四雲（14）

燕之緋會不會冒險？以宋江和她之間以往的兵棋推演記錄來看，是很有可能的，不過現在是演習，對雙方來說都是第一次，宋江現在就沒那麼肯定了。

宋江已經隱隱查覺到，燕之緋那邊有他所不知的偵查方法，能將他的兵力部署都偵查清楚。

從吳燕雙的敘述來看，蘭騰沒有犯錯，至少沒有犯致命的大錯，可他依舊被提前埋伏，可見他的行蹤早已被對方知曉。

既然這樣，宋江一方在西南方的部署空檔也也應該被她發現了。

只是，話說回來，現在到底是在演習，而不是進行兵棋推演。既然是演習，就要具體到人員的調動和到達，要考慮到地形的實際通行能力。

西南方向是一片圮地，山林茂密，地形起伏。蘭騰帶著精挑細選出來的斥候都可以在其中來去自如，但是百人以上的大部隊，想要從此通過，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蘭騰把斥候都的出發地放在這裡，本是一個明智之舉，可進可退。但是無論他還是宋江等人都沒想到，燕之緋會把軍中所有的高手集中起來，先重點打掉宋江方的這隻「眼睛」。

而且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林愷輕鬆擋下了榮平的進擊，而為何厲晟和鐵誠以兩都的優勢兵力，也不願試探彭啟。

將為兵之膽。在百人上下這一級別的戰場之中，有沒有一位地級上位的高手帶頭頂在一線，戰鬥力的差距還是頗為明顯的。

宋江在沙盤之前來回徘徊，這時呂統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報告主帥，親衛都已經準備好，要不要出城準備迎接甘瀾部？」

宋江這才想起，在連續接到彭啟、蘭騰方面的消息前，他們本是擔心甘瀾遇襲，想辦法要接應他的。

宋江向呂統答道：「先不急，讓將士們待命。」

呂統皺眉道：「軍情緊急，優柔寡斷會誤大事的。」

宋江解釋道：「你先看這邊，有新情況。」

宋江把西南方的動向向呂統通報了一下，然後問他道：「在這邊對方已經聚集了三到四個都的兵力，那麼甘瀾這裡，還會不會有人向他突襲？」

「這……」呂統也遲疑了，燕之緋本部、厲晟、鐵誠和榮平，這已經出現了四個都，那麼在東面的戰場上，就算有人襲擊甘瀾，兵力也不會超過他太多，再想圍點打援，似乎就不可能了。

馬銘又道：「現在的問題不是親衛都去接應甘瀾會不會被截擊，而是在對方有可能的奇襲下，我們守不守得住大營的問題。」

呂統聞言再次猶豫。抽出兩個什到大營東門外準備接應可能潰敗的甘瀾，已經是大營兵力調動的極限了。而且這還是建立在大營不會受到襲擊的前提下。

西南方山道艱難，可這不成為對方無法穿越過來的理由。既然已經有消息燕之緋在集中高手使用，那麼這批高手再加上小部分精銳，差不多斥候都的規模，完全有可能反向來到本方大營之下的。

同等兵力下，親衛都就算有工事上的優勢，能否守住大營，還是個未知之數。這還要看宋江這位主帥此前所誇耀的個人武力的發揮。

若是抽調一到兩個什專門接應甘瀾，萬一燕之緋在此時奇襲大營，大營因兵力不足而失手，那麼他呂統身為親衛都都正，決定難咎其責。

呂統感到一陣憋屈，好不容易混上個都正，卻只能困在大營動彈不得，就好像是黑夜裡獨行在荒野之中，雖然手上有刀，但是卻不知道要往哪裡揮，生怕揮空了背後便上來一匹餓狼將自己一下撲倒。

宋江、馬銘和呂統三人俱是同批學員中的佼佼者，智計都頗為不俗，但三人此刻都一籌莫展。

呂統恨恨地一跺腳，說道：「我去把準備出發的人都叫回來，還是守備大營重要。」

話音未落，甘瀾兩名副手之一的韓琪衝進帳中，慌亂地叫道：「我們敗了！」

馬銘神色大變，驚道：「什麼！」

宋江則是一把抓住韓琪的雙肩，用強大的力量把他抖了一下，喝道：「冷靜一些！」見韓琪漸漸鎮定，宋江問道：「你們是在哪裡遇到的敵人？對方是誰？有多少人？」

韓琪答道：「我們是在東面的第二個山谷里遭到伏擊。敵人是從兩名山頭上衝下來的，看兵力該是兩個都，我看到了賴雲英，也有人說看到了索如龍。」

宋江讓他把戰鬥發生的地點標記在沙盤上，隨後又問道：「你們都現在是什麼狀況？還剩下多少人？我指的是有多少人和你一起回到大營？」

韓琪答道：「我們當時在急行軍，完全沒想到會遇到埋伏。從一開始隊形就被切斷成三四段。甘瀾他組織起一個圈子抵抗，但是沒多久就被擊潰。我當時在隊頭，只有一個半什在身邊，想要回援但是被賴雲英堵住。我看到甘瀾那邊很快就覆滅了，身邊的人也傷亡過半，只好向大營撤退。只有六個人跟著我回到大營里。」

宋江細問道：「甘瀾是堅持了多久被擊敗的？」

韓琪心有餘悸地道：「不超過10分鐘。他身邊當時聚集的人就算沒有半個都，也差不多。都伯楊絡當時也在他身邊，但是兩個人都沒能逃出來。」

宋江又問道：「賴雲英沒有追你嗎？」

韓琪搖頭道：「他只是追了一會就回去了，不然的話，我未必能逃得回來。」

馬銘想起一件事道：「我之前派周澤來通知你們要小心，你路上遇到過他沒有？」

韓琪搖頭道：「周澤？我今天還沒見過他！」

呂統這時插話說道：「很明顯，大營之外有人截殺信使，我去重新安排一下大營的防禦。」

宋江點頭道：「好，你去吧。現在是我們最虛弱的時候，就不知曾谷善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馬銘安排韓琪先去休整，然後和宋江一起緊盯著沙盤不放。

宋江看著原先插著代表甘瀾的藍旗的地方那新插上的兩面小紅旗，忽然想到些什麼，對馬銘說道：「剛才我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你看，厲晟、鐵誠、燕之緋、榮平、賴雲英、索如龍，這已經是六個都了，她哪來那麼多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