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的手揪緊了紀青春的腰,如並蒂蓮般交纏,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間,無聲地流著眼淚:「我愛你,軟軟。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漣漪,彷彿正在哭泣的人不是他一般。
紀青春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牆壁。
靳尚澤就自顧自地低低述說著他對她的思念,對她的愛意:「我受不了沒有你不在的日子,那種日子太難熬了。我每天晚上都希望能夢到你,可偏偏你連美夢都不願意給我,夢裡全是你最後流著淚說恨我樣子。我經常半夜驚醒,心臟就抽抽地疼著,然後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一天一天的就這樣,讓我絕望,太難受。」
靳尚澤的聲音漸漸帶上了顫抖,一想到她充滿恨意和絕望的雙眼,他的心就比被人用刀子剜了還疼。
然而,背對著他的紀青春卻輕輕說了一句無比殘酷的話:「可我已經不愛你了啊。」
靳尚澤呼吸一窒,不斷收緊手臂,像是要把紀青春揉進骨血般:「你愛我也好,不愛也好。恨也好,不恨也好,你只能在我身邊,就算我死,我也要把你拖在我身邊,你不能離開我。」
——
紀青春就這樣無言地抗拒著靳尚澤的靠近,而靳尚澤又不敢逼得太緊,所以兩人的關係沒有得到絲毫的緩和。
直到這一日,紀青春媽媽的忌日。
紀母生前是信佛的,所以以前每到這個時候紀青春都會去岳山上的寺廟替紀母誦經。
只有過去五年在小漁村的時候中斷了。
現在重新回到晉城,她自然要帶著小石頭去寺廟誦經。而且在耳濡目染之下,紀青春雖然不信教,對神佛卻是十分尊敬的。
於是一大早,靳尚澤就開車載著妻兒出發。
在車上小石頭搖下了半截車窗,睜大了明亮的眼睛,一臉興奮地望著鬱鬱蔥蔥的深林。
紀青春坐在副駕駛座,冷風吹進了車裡,她就輕斥了小石頭一句,讓他把窗關上。
因為沒有上山的公路,到了山腳之後靳尚澤就把車子停在了停車場,帶著紀青春和小石頭沿著山路爬上山。
小石頭爬到一截路就爬不動了,靳尚澤就在他面前蹲下了身道:「上來吧。」
小石頭的雙眼一亮,見紀青春沒有阻止的意思,就麻溜地爬上了他的背:「謝謝爸爸。」
然後靳尚澤就背著他繼續前進,只是他走得更加小心仔細了。
他明明背著一個小肉糰子,卻依舊步伐輕快敏捷,彷彿背上的小石頭沒有任何重量似的。
而他背上的小石頭一臉驚奇又興奮的表情——這還是他第一次被稱作父親的人背著,是和媽媽的背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靳尚澤的背更寬更硬,就像銅牆鐵壁一般,有著纖細的紀青春給不了他的安全感。
紀青春看在眼裡,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果然,哪怕她給了他全部的愛,父愛還是無法或缺嗎。
靳尚澤心裡同樣五味陳雜。
他第一次感覺到,那個小小的一團趴在他的背上竟是那麼沉重,卻讓他甘之如飴。
一時之間兩個大人都沒有說話,小石頭忽然出聲問道:「爸爸,山裡有大熊貓嗎?我們可以帶一隻回去養嗎?」
「不可以。大熊貓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私人不可飼養。而且,這座山裡沒有大熊貓。」
小石頭就小大人般嘆了一口氣:「我最喜歡大熊貓了。」
靳尚澤就淡淡道:「明天我們就去動物園。」
聞言,小石頭又開心起來了:「那這裡有什麼?」
「寺廟養著小猴子,你可以買香蕉給它吃。」
小石頭驚喜地叫道:「真的嗎?那我可以摸它嗎……」
小石頭就像是十萬個為什麼,嘰嘰喳喳地問著靳尚澤問題。靳尚澤卻十足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
聽著一大一小之間的對話,紀青春發現小石頭已經變得活潑許多了。於是,她越發沉默了。
一個多小時后,三人終於走到了寺廟門口。
靳尚澤把小石頭放下來,小石頭就一手牽著紀青春,一手牽著靳尚澤,一起走進去。
上完香,添了香油,紀青春扭頭就對靳尚澤說道:「你帶著小石頭去外面逛一下吧。」
靳尚澤知道她替紀母誦經,於是就帶著小石頭去寺廟裡到處逛了起來。
看著他牽著小石頭走遠后,紀青春才捧著經文開始默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