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六十一章太子被害水落石出】
從坤寧宮出來,司徒修直接走向側殿。
裴玉嬌正在那裡等著,見到他,抱著司徒熙迎出來,輕聲問:「怎麽樣了?真的有人要害大哥?」
他點點頭,「咱們不便再留,先回去。」
兩人出得宮外,坐上馬車。
來時喜氣洋洋,回頭卻有些陰氣森森,裴玉嬌歪在他懷裡嘟囔道:「大哥已經那麽可憐了,竟然還有人要他的命,也真是狠毒。王爺,到底是誰?」
「多半是四哥,等會審訊完便會有消息。」那鄭同昌嘴巴真緊,硬是不開口,說是自己失誤,他在宮裡三十來年了,且又不是御膳房當差的,今兒趁著周歲宴與廢太子有些接觸,這下便出事,誰信?
可他不開口,就不能抓捕司徒瀾,不過這回司徒恆成也動了真怒,請來最會審訊的官員撬鄭同昌的嘴巴,想必不難,只需等著結果就是。
聽說是司徒瀾,裴玉嬌倒抽一口涼氣,不過轉念一想,他的為人好似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她嘆口氣與司徒熙道:「熙兒,你以後萬不能成為這種人,兄弟之間還是要相親相愛才好。」
尋常人家做起來都難,更別說是皇家了,司徒修挑唇一笑,但人心裡存著的那點良知,不到萬不得已,確實不該拋卻。想起司徒璟,他半垂下眼,輕撫懷中妻子的臉蛋,「熙兒現在還沒有兄弟呢,怎麽相親相愛?你給本王再生一個?」他的手指不慎滑到她的嘴邊,被她咬了一口。
她哼了聲道:「我要個女兒。」
他笑起來,「女兒也不錯。」
等馬車回到王府,不到一日,司徒瀾就被抓了起來,當然,此前司徒恆成便已經在懷疑這個兒子了,叫人早早圍住那裡,如今不過是塵埃落定,他的罪行被揭露,乃主謀。司徒恆成當即削去他王爵的封號,貶為平民,關於天牢之中。
那裡十人進去,有一人活著出來都已是難得,賢妃跪在乾清宮門口相求,司徒恆成瞧見了,想起宮人的稟告,稱她數次與司徒瀾暗中通信,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怒之下也把賢妃打入冷宮。
接連兩道消息,連帶著叫晉王府不得安寧,哪怕薛季蘭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可她擔心司徒瀾的所作所為會連累司徒熠,日夜不得休息,因而病了一場。司徒熠藉此向司徒恆成請求暫時放下手中事務,專註於照顧妻兒。
勢力此消彼長,司徒熠一派遭受打擊,司徒恆成越發重用司徒修,許多原本司徒熠擔負的事情都落在他頭上,真可謂是日理萬機。
而此刻,袁妙惠也生了一個女兒,六斤多重的孩子,閉著眼睛躺在司徒璟懷裡。
他笑著給她看,「長得真漂亮啊,以後肯定像你。」
畢竟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袁妙惠還是喜歡的,摸摸她的臉蛋道:「真小,看著肚子那般大,我還以為孩子也會很大呢。」
「長起來還是很快的,你沒看到熙兒,都有那麽高了。」司徒璟比劃了一下,「嘴兒還很甜,見誰都會叫。」
袁妙惠臉色變得不好看,如今司徒瀾落馬,司徒熠老謀深算主動避讓,現在就數司徒修最為風光了,聽說楚王府門前常是車水馬龍,想必裴玉嬌也頗為得意,又生了兒子,豈能不高高在上。可這兒呢?門可羅雀,因著許家還有她那不爭氣的婆婆,司徒璟一點好處也沒得到。
人比人氣死人,她又滿腔的不樂意。
司徒璟見狀,只當她不舒服,「你生了孩兒定然累了,還是快歇一歇。」
「我生孩兒,哥哥、嫂嫂們可來問過?」她卻問。
司徒璟笑道:「當然,七弟還專門使人等著,聽說平安了才走。」
原來還是有一點兄弟情的,可若真的有,就該多照顧司徒璟,別一個人光占著好處,她淡淡地道:「也是,畢竟七弟很忙,不像王爺……」她住了口,「那我睡了,王爺也莫看著,去休息會兒。」她側頭轉向裡面,雖然語氣盡量柔和,可渾身還是散發著疏遠。
司徒璟有些失落,很想念她對自己撒嬌發嗔的樣子,許是生孩子太累吧,出了一身汗,又有什麽力氣跟他親密呢?他抱著女兒走出內室。
楚王府中。
天漸漸暗了,從窗子看出去,已經瞧不清園子里的花木,可司徒修還沒有回來,裴玉嬌閑著叫盧成準備好去懷王府洗三的賀禮,又做了一雙羅襪,他仍舊沒有到家。這等時辰定是要餓得很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哪裡填填肚子?正想著,小丫鬟來稟告——
「王妃,王爺回來了。」知道她等得心焦,小丫頭是跑著過來的。
裴玉嬌一聽,拿過燈籠,忙不迭的走到院門口,看見他從夜色里走來,穿著青色蟒袍,每踏一步,那大蟒好像能動似的,威武極了,她連蹦帶跳的走到他旁邊,「相公,你今兒比昨天還晚一刻鐘呢,這樣下去,會不會哪日要等到子時才會回來?」
她手裡提著漂亮的燈籠,那火光盈盈閃動,襯得她眉目如畫,司徒修笑道:「子時回來的話,你還等不等我?」
他越來越忙,回來得越來越晚,但心裡是踏實的,一到家門便知道她在等他,不管是颳風下雨還是秋夜冬晚,就像現在這樣,她總等著他。
不管身體有多累,見到她,他的疲勞就好像消失了。
她握住他的手一笑,「當然會等了,不過真是如此,我可得叫熙兒與他皇祖父說,不準再這樣欺負我相公!」
他爽朗的笑起來,「別光會說,以後我累壞了,你得真給我做主。」
「好,你放心。」她把燈籠給他提,又獻寶似的說:「這燈籠好看吧?我叫人新做的,就跟上元節里的花燈一樣,熙兒也喜歡看。咱們一會兒吃完飯去園子里玩,叫人提著十幾個,他準會高興得叫呢。」到時候把園子都照亮了,在樹上也掛上幾盞,就像把外面的熱鬧搬到家裡來。她興緻盎然,好像個小姑娘,滿帶著期待。
司徒修想著也覺得挺有意思的,笑著道好,拿起燈籠,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往裡面走去。
她又嘰嘰喳喳的與他說些府里的事情,連後院的苗兒長出了幾片葉子都不漏。
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燈籠的火光忽閃忽閃,漸漸遠了,兩個人的身影好像融成了一團。
夜色溫柔,月光落在身後,照亮了來路。
兩日後,懷王府上舉行洗三宴,裴玉嬌隨司徒修一同去,臨走時還有人送禮上門。
盧成拿單子來給裴玉嬌看,她仔細一瞧,是吏部郎中楊大人的夫人,並不熟悉,遂與盧成道:「退回去。」
他應聲走了。
司徒修道:「楊大人手裡有樁案子想我插手。」
「我知道定是有求於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嘛。」她笑著挽住他的胳膊,「他們白白送的,我都沒收呢,我做得好不好?」
「好。」他捏捏她的臉,「保持著,莫動搖。」
「要動搖也不容易,畢竟府里什麽都有,倒是昨日母後送來一座琉璃燈,真是漂亮,說是給熙兒玩,不要都不行。」走到門外,她扶著司徒修的手踩上小杌子坐到馬車裡,「祖母還捎信來,說韋家小少爺常去家裡與弟弟切磋呢,又不好趕他走,幾回下來,與弟弟稱兄道弟的。」
韋氏想拉攏司徒修,關係自然要走近些,但他並不擔心,相信以裴家人的精明足以應付,他笑道:「不妨事,畢竟是母後娘家,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
意思是這個程度不算什麽,裴玉嬌點點頭。
看她靠在自己懷裡,有些睏倦的樣子,他手指輕輕撫過她臉頰,柔聲道:「是不是覺得當王妃累了?」
最近他勢頭大好,手握重權,他知道她也跟著水漲船高了,短短几日,好些府里邀她去做客,有些不好推脫的,她只能前往,想必心裡不大樂意。
她卻搖搖頭,「不累,走到哪裡都有人捧著,我就算不說話,別人也不敢給我臉色看。」她被他摸得痒痒的,臉頰在他掌心蹭一蹭,「就是怕王爺累壞了,不像我,隨時都能睡一覺。」她往旁邊移一下,把腦袋擱在他腿上,笑嘻嘻道:「就像這樣。」
他道:「這樣怎麽睡,得把腿也放上來。」他將她鞋子脫了,用手掌包住她花苞般的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