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樹(二十七)(6)
芳芳咬著牙硬是沒讓自己再叫出來,她站在原地看著陶妮和陶漢的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大樓的旋轉門中。回到宿舍,陶妮急著給沒電的手機充上電。這時手機響了,陶妮一看來電顯示知道是小杉打來的。「喂,小杉嗎?哎呀,我哥到深圳來出差了,我今天被他拉出去逛店去了。你有什麼事嗎?……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們懷疑芳芳把高端給殺了?」陶妮手裡的手機「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呆若木雞。電話那邊的小杉還保持著冷靜,「陶妮,你冷靜一點,現在咱們得想辦法幫助芳芳,你現在還得在深圳呆著,說不定芳芳會去深圳找你,如果你發現了芳芳,你千萬千萬一定要把她勸回來。上海這頭你不用擔心,有我盯著呢,我也已經叮囑過爸媽了,他們也在家裡等芳芳的電話。是的,現在我們只有等待,我們必須等待。」以後的幾天,陶妮在宿舍里等待,陶漢則一直守在深圳的羅湖海關,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假扮斯文和刻意打扮,滿面憔悴地盯著每一個跟芳芳相似的人。半個月過去了,無論是小杉還是陶妮都沒有得到關於芳芳的半點消息。她們都不知道這樣的等待,會等來什麼結果。韓波的劇本修改完了。在他決定離開上海的前一個晚上,天空又下起了雨,韓波獨自坐在房間的窗前,聽著雨聲,這時門鈴突然響起來,韓波打開門,只見小杉站在門口。「是你啊。」韓波的眼裡露出一絲欣喜。他把小杉請進屋裡。「……在收拾東西啊?」小杉看著床上放著的旅行包箱。「是啊。」韓波把包箱的拉鏈拉上。「車票和報銷的錢都拿到手了嗎?」「都拿到了,你就為了這個還特地跑一趟啊?」「也不是,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也該過來送一送你啊。」小杉坐了下來,韓波給她遞上一罐啤酒:「我這兒也沒什麼飲料,喝啤酒吧。」韓波也為自己打開一罐酒,兩人碰了碰酒罐,目光也碰到一起,他們都給了對方一個微笑。「這次,你本來是希望能夠和我們三個聚一聚的,可現在你都要走了,芳芳還是沒找到,陶妮也沒法回來。」小杉的眼神中有一絲傷感。「希望芳芳她不會有事,希望我們四個還有重新聚在一起的那一天。」韓波說完又喝了一口酒,「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繼續走吧。」小杉長嘆了一口氣:「走,實在是一個太傷感的詞了,一個個非常熟悉的人,整天在你面前晃來晃去的人,突然有一天不見了,走了,你說這是一種什麼滋味?」韓波悶頭喝酒,小杉的話勾起了他心底的痛楚。小杉忽然看到了韓波床上放著的那個口琴,「還帶著口琴?有這般雅興?」小杉順手拿過口琴。「有時候寫著寫著找不到感覺了,就吹一曲,一吹感覺就上來了。」「是嗎?那你吹一曲聽聽。」韓波笑笑,試了幾個音就開始吹起來,還是那曲《昨天再來》,曲調還是那麼溫情。小杉才聽了前面幾個音,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她再也忍不住,突然一把抱住了韓波,口琴聲戛然而止。韓波看著淚流滿面的小杉,也緊緊地抱住了她,他捧起小杉的臉親吻著她,蟄伏在兩人心底的感情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們熱烈地擁吻著、激動地纏綿在一起……窗外的雨還在下,卻澆不濕滿屋春光。激情過後,小杉靜靜地躺在韓波的懷中,任韓波撫摸著她的頭髮。「小杉,我真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太像我們新婚那陣了,那時候我們倆總喜歡這樣摟在一起,說個不停笑個不停。」小杉抬起頭,看著韓波的眼睛,「韓波,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問吧,你問什麼我都如實回答你。」「你為什麼後來沒有再找女朋友?」「我不敢再找了。」「為什麼?」「我怕會以親吻開始以巴掌結束。」小杉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韓波笑著拍了拍小杉的腦袋:「跟你開玩笑的,主要是我現在特別想以自己的想法來生活,我還想走兩年,我怕找了女朋友會被束縛住……」小杉突然掀開被子下床,穿上自己的外套。「你怎麼啦?你不高興啦?」韓波驚訝地問。「沒有啊,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你明天還要早起趕火車呢。」小杉語氣淡淡的,和幾分鐘前的她判若兩人「可是你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小杉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真的沒有生氣,我本來就是來跟你說聲再見的,根本沒想到會呆這麼長時間。」她說著迅速套好衣服,整好妝容,向韓波伸出手去:「明天一路順風,好好的。」韓波獃獃地看著小杉,對於小杉的突然變化,他無法一下子回過神來。小杉縮回手,走到門口朝韓波擺擺手,然後關上門離去。第二天,韓波在火車站給小杉打了個電話。這時小杉正開著車去公司。「馬上就要走了,可是總覺得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說完。」韓波對著電話說。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