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樹(二十八)(1)
陶妮從深圳回到上海就聽說小杉撞車住院的消息,她飛速趕到醫院,小杉正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量體溫。陶妮上前一把抓住小杉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除了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看上去沒什麼大礙,可陶妮還是嚇得臉色煞白。「小杉,你怎麼樣?讓我看看,你真的沒事嗎?你都快急死我了。」「撞車的一剎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肯定完了,我還想誰讓我那時候說我會死於車禍的呢?可我又想,陶妮明明讓我『呸呸呸』,呸過了呀,後來被人拖出來發現自己果然沒事。」兩人相互注視著,目光里充滿感慨,她們同時互相捶了對方一下,像是在慶賀小杉的大難不死。小杉告訴陶妮她還得在醫院住上一陣,因為醫生說她的胸部透視還有陰影,可能還有什麼血腫沒有消除,要再觀察一下。「其實我在這兒住著,心裡特別不定。芳芳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是嗎?」陶妮難過地搖著頭:「沒有她的消息,我原本以為她會來找我的,真沒想到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來找我們,你說她這是為什麼呀?」「我也想不通。那陶漢哥現在還在深圳嗎?」「他還在那兒,他讓我回上海幫他盯著上海的業務,他自己還在那兒帶著一大幫人到處找呢,我看他都快瘋了。」陶妮又問到韓波,「你們這次在一起沒有再吵架吧?」「沒有,這次相處得特別好,我從來不知道我們之間可以這麼心平氣和地討論問題,商量事情,就像哥們兒一樣。」「你為什麼不留他多呆一陣兒?既然你自己都覺得這次和韓波相處得特別好,那你們倆為什麼就不能努力努力再走到一起呢?」陶妮認真地問道。小杉抬頭看著天花板,「陶妮,你相信嗎?感情的事情,一切都是天意,他既然已經走了,就讓他走吧。」連日來香香一直發著高燒,夏心潔心憂如焚。夜裡,在公司忙碌了一天的夏心潔抱著香香搖著,她把臉貼在香香的臉上。「燒好像退下去了……香香乖,好好睡,現在你只有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了。」夏心潔替香香放下紗賬。司馬父走過來替她捏著背。「心潔,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你沒有不舒服吧?」「沒有,可能是有些上火。」「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這陣子你實在太累,人都瘦了。」「有什麼辦法呢?所有的事情都讓我碰上了。」這段日子裡心潔化妝品公司已經很難支撐,現在又加上芳芳的失蹤和香香的高燒,一連串的事情,讓夏心潔心力交瘁。「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一個女人家這麼著在外面吃苦到底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那些兒孫滿堂的老太太,那種天倫之樂才是最實在的東西。真想把這個攤子扔掉算了。」司馬父握了握夏心潔的手:「別這麼泄氣,別把眼前的這些事看得太大了,一切都會順起來好起來的。」陶妮回來后就住到了陶漢的別墅里,尋找芳芳成了她最主要的工作,這天她又走了幾個地方,當她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電話鈴響了。陶妮走過去拿起電話,卻沒有人講話的聲音。陶妮放下電話,一會又響起來,還是沒有人講話,陶妮皺著眉,忽然跳了起來,她對著話筒大聲叫著:「芳芳?你是芳芳嗎?」電話里許久沒有聲音。陶妮著急地大喊:「喂。說話呀,你,是不是芳芳?」半天,話筒里才傳來芳芳小心翼翼帶點神經質的聲音:「千萬不要叫我的名字,陶妮,你的旁邊沒有別人吧?」「芳芳,真的是你!我現在就一個人,你別緊張,你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陶妮一邊說一邊緊張地放下窗帘,關好窗戶。「我現在沒有固定的住所,我不能告訴你我在哪裡。」「芳芳,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大家都為你急壞了你知道嗎?你對高端究竟做了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我才可以幫你,我和小杉都猜你一定是受了高端的欺負是不是?否則你不會做這麼衝動的事情的。」芳芳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說,他說要把我和他以前的錄像公開,我急了,我們就爭打了起來,我推了他一把,可我沒想到我這一推,他他他就掉到下面去了,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他會死。我不是故意的。」陶妮急切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了。芳芳,我相信你。你這是因為過失引起的事情,和故意是不一樣的,你快回來吧。你如果自己去公安局自首的話,回頭在量刑時會輕許多的你知不知道?」「不,我不回來,我不想坐牢。」芳芳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你也不能一輩子這樣東躲西藏吧?芳芳,你一個人在外面是怎麼過日子的?」芳芳哭了起來。陶妮的眼睛也濕了。「芳芳,你受苦了,你回來吧,我和小杉都會幫你的,你相信我們。」「陶妮,我現在就是需要你的幫忙,陶妮你一定要幫我。」「你說,你需要我做些什麼?」「你借點錢給我行嗎?」「要多少?」「三萬五萬的,都可以。我現在有急用。」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