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錯愛
「我再見到他時,已經上初二了。那天司機接我放學,等紅燈的時候我透過車窗,看到了路邊的薔薇花牆下站著一個少年。他穿著一件白襯衣,沖著馬路對面揮手,俊美的容顏,笑出兩個酒窩。粉紅的薔薇開滿了花架,他丰神俊朗的模樣,彷彿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說到這裡時,她的臉上露出了少女懷春的艷色。
她其實很漂亮,精緻的五官,娉婷的身段,雖然已經身為人母,卻少女感十足。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一眼就愛上了他。我們倆的故事應該像童話一般,以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為結局。可是童話終究只是童話,我的王子他不愛我,他喜歡上了別的女人。——我看見一個女孩子走到他身邊,他接過她的書包,牽著她的手離開,我心裡種下了第一顆忌妒的種子。」
「我興沖沖地找到他,表明我的身份,表達了我要報達他的決心,卻只得他一個仇恨的眼神。我才知道,他所有的悲劇,都是源自於我。」
她的眼神變了,少女的柔軟不再,變得很冷、很硬。
「他們幫我逃走之後,那個無賴一直找他家的麻煩。後來他當做了盜墓賊的走狗,並將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引到他家。他的父親被殺,母親受辱而死。他因為出去玩逃過了一劫,等回來時只看到一把大火和盜墓賊囂張離去的身影。」
「我想彌補他,讓爸爸幫我調查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是誰,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他的秘密。」她笑了起來,輕若絮語地道,「他接近舒鑾,是別有用心的。」
「你說什麼?」驚訝聲脫口而出,賀霑終於無法再做一個沉默的聆聽者。
池玉兒笑了起來,笑容裡帶著惡意,與方才判若兩人。
她輕柔地道:「是他害死了舒洵。」
賀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舒洵被當作替罪羊丟出來,並不僅僅是因為他與那個組織產生了分歧,而是因為沈略從舒洵那裡得到關於他們的消息,並傳遞了出去。——舒洵其實是被當成叛徒處決的!」
賀霑覺得背後一陣一陣的發冷,如果舒鑾知道真相,她該有多麼絕望?
她歪著頭看賀霑,很天真地的問,「他害死了她的父母,卻還想和她一起長相廝守、地老天荒。你說我為什麼不可以奢求呢?畢竟我是無心的,而他是有意的啊!」
「你以此為要挾,拆散了他們?」他這麼問但心裡並不相信,沈略不像是個會被人隨意拿捏的。
池玉兒說:「當一個人執著於某件事情很久而得不到回報時,一但有人給他提供機會,他會毫不猶豫地抓住。——我只是給他提供了這個機會,他抓住了。」
池玉兒的父親是市局的一把手,娶了他的女兒,相當於平步青雲。這次如果不是賀霑橫插一杠子,這個刑警隊隊長的職位應該是他的。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池父的人脈,來對付自己的敵人。他身上背負著兩家人的仇恨,他的父母、舒鑾的父母。他有多愛舒鑾,就有多麼無法面對她。
——報仇是他唯一的出路!
賀霑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沈略將從舒洵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傳遞給了誰?面對那麼大一個組織,他不可能孤軍奮鬥。」
「只要認清了自己的敵人,敵人的敵人都可以成為同盟。」
賀霑捨身處地地想想,假如自己是沈略,最最可能接觸到的,應該是那個組織敵對的盜墓賊,比如徐威。難道他出現是因為沈略?還有疏蘆苑神秘消失的狙擊手,也是他們做掉的?那麼舒鑾知不知道呢?
徐威出現在常正順案子之時,這個案子一直都在舒鑾他們的計劃之內,這麼推斷舒鑾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雖然他們表面上已經一刀兩斷,暗地裡一直合作!
賀霑拿出一根煙,沒有點上,在指間轉了轉,「你跟我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告訴我他們仍然藕斷絲連?」
池玉兒笑吟吟地望著他,「賀隊,你喜歡舒鑾不是嗎?或者說你愛她。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合作呢?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
賀霑遺憾地聳聳肩,「真是抱歉,我已經不想再搭理她。況且我更喜歡兩情相悅,而不是一廂情願。」
池玉兒不屑地笑了笑,「賀隊,給你提個醒,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沒有那麼簡單,包括你的親人。」
「那真是謝了。」他敷衍地道,「現在該說說今天的案子了,是你派司機賣通修車工腐蝕舒鑾剎車線吧?」
池玉兒有些意外的問,「腐蝕剎車線?」
「有什麼不對么?」
池玉兒莫名地笑了下,「沒什麼。——那麼,請問你憑什麼說是我買通了修車工呢?就光憑他一張嘴嗎?」
這樣的反駁其實早有預料之中,他們也很小心並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我來並不僅僅是例行問話。」池玉兒等著他的質問,他卻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關的事情,「聽說你的預產期原本是下個月,孩子是早產的吧?」
「怎麼?這你也要管?」
「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早產,不會是因為和沈略吵架吧?」
池玉兒臉色陰沉了下來。
「那天舒鑾收到的視頻是你用沈略的手機發給她的吧?你是順水推舟,還是為虎作倀呢?不過這我都不關心,關心的是沈略。他因為這個對身懷六甲的妻子大發雷霆,看來真的很關心舒鑾呀!」
池玉兒被戳到了痛處,眼裡的恨意幾乎遮不住。
「嘖嘖,瞧你這表情,一點都不像童話里的公主,更像惡毒的巫婆。」他搖了搖頭,微微俯身,一手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給你個忠告,王子從來都只喜歡美麗善良的公主,而不是喜歡惡毒的巫婆。」
他拿起記錄本,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你說的不錯,我們沒有證據,不能用法律制裁你,可是你的內心、你所愛的人,會對你進行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