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欺負誰?
齊悅然收到信,看后想了想,提筆寫了回信。此時只有猴三兒在身旁,忍不住出聲詢問:「主子,看你這意思,真的要離開這裡?」
齊悅然一手磨墨,似笑非笑看著他:「你想留在這裡也好,悅霖也需要人照顧。」
「不是,不是,」猴三兒擺手,面上滿是不解:「這不是要打嗎,打就打誰怕誰啊,你怎麼又臨陣退縮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我應該是什麼風格?」她提筆蘸墨,思量片刻開始游龍走鳳。
「咱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加上之前聽聞你的事迹,反正你沒敗過,沒退過,更沒降過!」
齊悅然一頓,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民間是這麼傳我的?」
「虎父無犬女!」
「哈哈哈……」
笑過,繼續寫信。
「其實沒必要躲,真打過來,咱們不怕!」猴三兒拍著並不寬大的胸脯,義憤填膺。
齊悅然寫的很快,對方的反應幾乎都在預料中,回復自然無須再費腦筋。
「我也不怕,但是我不能。」
這裡是她的書房,牆上卻掛著佩劍,鞭子。
「家父窮一世心血守護的東西,我怎能去打破?」
「可是……」猴三兒覺得這種人簡直不可理喻。真的是「君叫臣死臣就死而無怨」,那是忠嗎?那是蠢!
「為的不是皇帝,是百姓。」
「所以就由著他們有恃無恐欺負你們!」猴三兒越發不值。
「欺負?」齊悅然重複這兩個字,「這倒是。」
「什麼?」
「我想想,怎麼『欺負』陳源。」
「啊?主子你搞清楚,現在是他在欺負你!」
陳宮,御書房。
劉芳躬身站在御案前,低頭回報最新的結果。
「齊小姐回復,如果皇上答應上次的條件,她願意同皇上面談,但是……」
「什麼!要朕答應了才談!答應了還有什麼好談的!」陳源氣的站起來,劉芳都擔心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扔什麼東西。
「大概,齊小姐覺得她提的要求並不過分,或者,」劉芳瞅一眼,陳源彷彿在爆發的邊緣,急忙補充,「她覺得皇上想見她一面?」
陳源幾次深呼吸,幾步之遙的劉芳心裡翻來覆去。皇上年紀不大,卻很少喜怒行於色,齊小姐果然是他的一道坎。
「告訴她,想談條件就親自來跟朕談,不然沒得談!」
劉芳急忙告退,回去給齊悅然寫信。
幾天後,糧草諸事準備妥當,只待陳源一聲令下。但同時,支持遠征的聲音反倒小了,因為符洪放在邊地的探子時有回報,燕軍亦調動頻繁。
鴻臚寺卿沒閑著,早就遣人入燕,詢問邊地事宜,但燕帝敷衍應付,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打發了。燕國臣子只說兩國和睦不會開戰,多餘的話卻一句沒有!
他們當然巴不得陳國去攻打狼跡荒原,到時候他們有什麼計劃也好動手,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但不知道霍遠為何做出這麼大動作,給他們都看到了,這倒不好了。
劉芳再次入宮,陳源在同人議事,他便等在外邊。不多時,門開了,走出來的是太上皇身邊的貼身內侍。內侍看了劉芳一眼,行個禮走了。劉芳心裡難免多轉幾個彎,太上皇本已不問政事,這個時候表態,什麼意思?
走進御書房之後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給陳源行了禮起身,只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
劉芳唯恐太上皇亦主戰,急忙道:「皇上,齊小姐已經答應了來面聖!」
「她沒提條件?」陳源的聲音仍然很平靜。叫劉芳心裡摸不著底。
「她唯一的條件,是要皇上出宮。在開原城中任選一處會面。」
陳源垂眸,冷笑道:「還是不信任朕。」
劉芳解釋道:「畢竟走到這一步,齊小姐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人。不過京城之中,她要做什麼也是不可能的。皇上大可放心。」
陳源凄然一笑,他會擔心她做什麼嗎?不,他擔心的是她擔心他做什麼!
「你告訴她,帶著活著的史東回來!」
「臣遵旨。」
劉芳大喜應下,這邊是答應了!史東是誰他不清楚,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此時表了態,在朝中萬事俱備的情況下,出兵要延遲了!
劉芳突然意識到,太上皇這個時候露面,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不能認錯,所以,需要有人推一把,給個轉圜的餘地,是這樣嗎?
劉芳看向太上皇寢宮方向,重重一拜。
狼跡荒原。
齊悅然收拾了幾件衣服,又從軍中點了幾個手腳利索的軍士,準備上路。
在英王府幾個有頭臉的人中,她要去陳國和談已經不是秘密了。
這個秘密公開之後,便不需要任何人開口勸阻,已經是最後決定了!
齊悅霖同她大吵一架,說早知一個換一個,他便是死在那邊也不會跑過來。齊悅然瞪他一眼,冷冷威脅:「你敢死一個試試。」
周興和吳良晏是最早知情的,除了嘆息什麼也不能說。他們畢竟是陳國人,能不動手,誰願意對同胞舉起刀劍?
其他陳國軍士,一時也沉默了,他們同周、吳一樣,既不想打這一仗,也不想齊悅然出事,陷入兩難。
倒是狼跡荒原本地人,沸反盈天的鬧起來,一個接一個要求面見齊悅然,極力阻止她出行。結果是領頭的袁青被捆在王府外的石獅子上示眾一天一夜,然後,就安靜了許多。
霍連傑得到消息的時候,反倒是最為鎮定的一個。在所有人爭先恐後去試圖勸阻齊悅然的時候,他最沉得住氣,一直到她上路之前,都沒有露面。
唐寧昭問他:「這一去吉凶難料,有些話還不說清楚嗎?」
霍連傑想了想:「原本是要說的,可是與她的決定一比,那些都是小事。」
「你別輕舉妄動,你師伯一兩天就到了,我讓他給你看看,你再做什麼不遲。」
「母妃,不管那些了,反正在您和父王那裡,在十幾年前已經有決定了不是嗎?」
兩人有很多機會再生一個孩子,但是沒有。
唐寧昭滿臉憂傷:「其實我是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