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荒謬

「不得不說，你幾乎是最會與我相處的人類。」骨傲天搖著頭道，「可惜，你是聖光。」

「我也必須承認，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學生，可惜，是個骷髏。」蜜蒂也跟著搖了搖頭，「別說這些了，董事會在等我，你有什麼話儘快說。事先聲明，你不能代表學院去競爭王者杯，老滾來說也不能。」

「不，不是這件事，這件事一點都不重要。」

蜜蒂聞言放鬆了一些：「那就好，請說吧。」

「我在想措辭。」

「請直接說，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再差了，不必拘謹。」

「也對。」骨傲天的身體微微前傾，兩個眼洞對準了蜜蒂，「我剛剛得知，你準備抹殺我的朋友安妮，我該……憤怒么？」

蜜蒂驟驚，拍案而起，「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瘋了么？」

雖然她氣勢很足，但心裡已經虛到了極致。

怎麼可能？這隻骷髏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

難道是……

賽斯？

「坐下，聽我說完。」骨傲天抬臂道。

蜜蒂儘管腦子很亂，但還是堅決否定：「不，你在污衊我。」

骨傲天抬頭看著蜜蒂，眼洞中盪出了黑煙：「坐，下。」

「……我……我拒絕。」蜜蒂內心有些慫了，但外表上絲毫不讓，中氣十足，「我就站著聽。」

骨傲天不再計較姿勢問題，靠在椅背上搖頭道：「如果你想攆走我，很好，你做到了，我不能讓安妮陷入危險，你比姆拉克更加果絕狠毒，你做到了他沒做到的事。」

蜜蒂瞬間眼冒金光，心下興奮異常。

這隻可惡的骷髏突然就要走了？

但蜜蒂面上還是挺住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像你這麼優秀的……」

「停。」骨傲天抬手喝止了蜜蒂，「讓那些聖光殺手滾回去，不然我見一個殺一個，這樣夠明確了么？」

蜜蒂滿臉無辜：「我不知道你遭受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些無端的幻想。」

「好吧。」骨傲天看著蜜蒂，「或者我可以更根本一些，在他們到來之前，直接殺死你？」

「骨傲天！」蜜蒂忍無可忍，聖光炸裂，雙手各自生出一團聖火，「你要用滾斯拉的威名為非作歹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我是來談判的，不是殺你的。」骨傲天指著門外說道，「如果要對付你，我會先綁架你的女兒，然後一點一點折磨你們。」

「……」蜜蒂咽了口吐沫，這才是魔王骷髏該有的樣子。

「好了，聽我說完。」骨傲天擺了擺手，「我沒工夫一個個招待那些聖光殺手。我知道，你的立場在真神教，你們認為我和安妮的存在動搖了你的根本，那好，我們走，連達麗雅一起走。」

「達麗雅也走？」

「只要你答應幾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聽到這些，聖火暫且熄滅，蜜蒂重新坐定。

骨傲天願意帶著所有的暗影離去，這個條件太誘人了。

蜜蒂就此說道：「我依然難以理解你說的聖光殺手是什麼，但如果你們可以走，我願意談談。」

「三個條件。」骨傲天抬手道，「第一，我們不會再踏入學院半步，但圖書館仍然要對我開放，我的僕從會來借書。」

「可以。」

「第二，讓聖光殺手滾回去，你也停止對我們的一切報復與壓制，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糾葛，奎利奧的歸奎利奧，骷髏的歸骷髏。」

骨傲天並未撒謊，因為奎利奧並不存在，所以一切都是骷髏的。

蜜蒂眯眼問道：「你們準備去哪裡？」

「朝歌學院以外的地方，不便透露。」

「可以。」蜜蒂沒再猶豫，能走就好，「放心，根本就沒什麼聖光殺手。」

「最後。」骨傲天起身道，「一旦我認為我和我身邊的人受到你們的傷害，我會不遺餘力的，用我漫長的生命對你，你的家族，你的宗教，展開永無止境的報復，直到消滅所有與你有關的一切。」

「我不會做那樣的事，你也無權……」

骨傲天搖著頭說道：「你想多了，第三條不需要你的同意，只是我單方面的威脅，無論我們的談判結果如何，第三條已經成立了——現在告訴我，談判結果是什麼。」

「……」

蜜蒂糾結片刻后終是點頭：「我否定你說的事情。但如果你、達麗雅、骨凌月、安妮願意永遠離開學院，是的，可以，我可以承諾這三個條件。」

「談判結束。」骨傲天轉身離去，沒什麼需要再說的了，「我們明天就走。」

骨傲天走到門口的時候，蜜蒂突然說道：「是不是該說再見？」

「需要麼？」

「好像不需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說」蜜蒂自己都有些困惑，「大概是……我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無法否認，你幾乎是個完美的年輕人，我們之間的一切矛盾只源於你的種族，但……這恰恰是唯一不可調和的矛盾，我在為此感到……感到遺憾吧。」

說到這裡，蜜蒂長舒了一口氣，表情重又堅定：「我尊重你，但對不起，你是骷髏。」

「我們說過類似的話了，你知道真相，但你拒絕改變……那我呢？」骨傲天回味片刻后，轉身道，「骷髏可以信奉奎利奧么？」

「……」

「假設我是真摯的，虔誠的。」

蜜蒂沉重搖頭：「很遺憾，在教義中，你只能是骯髒的，暴虐的，需要被凈化的。」

「所以你相信教義，超過相信自己的眼睛？」

「恰恰相反，教義的一個字我也不信。」蜜蒂用很低的聲音道，「但如果那能拯救蒼生，我相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來你比你女兒清醒一些，不過這依然很矛盾，院長。」骨傲天更加不解，「既然你不相信教義，為什麼固執的認為真神教能拯救世界呢？」

「因為奎利奧與我同在。」蜜蒂輕撫著胸口。

骨傲天搖了搖頭：「我想錯了，你比你的女兒還要荒謬，不該用邏輯與你交流。」

蜜蒂微笑著看著骨傲天：「又或許，邏輯本身就是荒謬的呢？」

骨傲天徹底沒什麼可說的了，關門離去。

蜜蒂沒有絲毫的停頓，立即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塊白色的菱形共振石：「隱患已消除，祈者請回程，請一定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