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什麼都說了，那表示他什麼都知道，連同她這回突然出遊的真正理由……

既然什麼都知道了，為何還笑得出來？他不說些什麼來安慰安慰她嗎？

思及此，袁妤潔忍不住滿心怨懟，連同望著他的眸光也載滿了埋怨。

見她抿著嘴，倔強的什麼也不肯說，傅振宇只好收起唇角的笑意，擺起認真的臉孔。

「從前聽旁人說我愛佳佳，這一點我從未正式澄清，因為這一點是事

實。」他確實愛佳佳。

沒料想到他會承認得這麼乾脆，袁妤潔頓時忘了鎖緊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珠就這麼順著臉龐滾落，驚得她趕忙伸手去抹。

但傅振宇動作更快，大手迅速的貼上她的臉頰，抹去了不該存在的濕意。

慢了半拍的袁妤潔，伸出的手只能貼在他的手背上。

「想知道我愛佳佳什麼嗎？」他問。

袁妤潔不懂眼前的男人為何突然對她殘忍了起來，是因為她在他心底的重量雖重，卻如何也比不上毛佳佳嗎？

心情越發低落，眼眶不爭氣的又發著熱，積蓄的淚水隨時都有決堤的危險。

「她性情溫和、善良又樂觀，待人真情不做作，這是我對她十年來的認識，也是我一直無法從她身旁走開的原因。」說起毛佳佳，傅振宇真情流露，那充滿愛意的神情是佯裝不來的。

「我不……」淚水果然止不住，但既然話都說開了，就一次說個清楚吧。

但傅振宇暫時不打算聽她說些什麼，至少在他把話說完之前。

「你也知道佳佳的母親去世得早，所以她與父親感情特別親昵。但你不知道的是，她的父親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而是她的養父。在十年前，我一直以為我是獨生子，但有一天爺爺卻告訴我，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妹妹小我五歲，她的母親並沒有告訴她有個異母哥哥，而那個異母哥哥很寂寞，便擅自跑到妹妹面前認親。但這是個錯誤。妹妹不相信自己不是父親親生的，在父母親向她證實之後，她整整抗拒了兩年的時間才接受這事實。遺憾的是，在她接受事實的同時，她的母親因病過世了。為了陪伴打小疼愛她的養父，她拒絕認祖歸宗。」

袁妤潔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是她哥哥？！」所以他愛毛佳佳還纏著她十年，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傅振宇點頭，給了袁妤潔肯定的答案。

「這件事情在家族裡還算是個秘密，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也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他父親曾經出軌的事實。

「所以……」這些日子她心酸的為難自己，都是……耍笨的行為？！

妹妹！誰能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答案？但是，這答案讓她好開心啊！

他愛佳佳，是兄妹之情。

他對她可是真真切切的男女之愛，他給出的愛情是完整無缺的。

「你這陣子喝了太多醋，對身體負擔太大了。」傅振宇傾身在袁妤潔額上落下一記輕吻。

「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事找事做，她沒想到自己對他的誤會從一開始就存在。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是我該還你的。」他伸手將殘留在她臉上的濕意抹去。「佳佳雖然不想認祖歸宗，但不表示她不認我這個哥哥。她希望我不要對外公開這件事情，免得影響她與父親平靜的生活。只是我不知道你在更早之前就聽說過那無聊的傳聞，這才讓你誤會了；而我也沒想過向你說明我與佳佳之間的關係，害你難過了，對不起。」

原本暫時止住的淚水，又因為他一句真誠的道歉而決堤。

袁妤潔用力的抹著淚。雖然這些日子她給了自己不少苦頭吃，但知道她的男人不曾將一顆心遺落在別人身上，這讓她第一次體會到何謂喜極而泣。

「我今天還沒跟你說那三個字。」張開雙臂，她緊緊環著傅振宇的頸背。

「我愛你。」

一股涼感突然從后襲上臀部，同時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也湧上心頭。

袁妤潔暗自在心底哀號著。不會又來了吧？！

她僵著身子，慢得不能再慢的轉身。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名目視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年，只見他嘴裡說著對不起，人卻是笑吟吟，怎麼看都像是故意的。

「你……手上那杯是什麼？」這畫面幾年前也曾發生過啊。

「西瓜汁，不加糖的哦。」

「不加糖比較健康。」加不加糖有差別嗎？一樣毀了她身上這條裙子。

難得她要傅振宇這星期別去她那裡，換她北上來找他約會，只是兩人還沒碰面，她就開始倒霉了。

「你不罵我嗎？」

袁妤潔苦著臉看著眼前的少年，懷疑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要不他怎會一臉期待呢？

他真的期待她罵人？

袁妤潔搖著頭：「罵你也不能讓我的裙子回到原本的狀況。」

少年聳聳肩，竟是腳步輕快的從她眼前離開。

袁妤潔站在餐廳門口猶豫著，最後還是決定走入餐廳。

振宇很可能已經在裡頭等她，去跟他說換個地點吃飯吧，至少先讓她換下身上這條裙子。

朝著預定的桌位前進，突然一名男子從座位上起身，阻擋了她的去路。

「借……」後面那個「過」字還來不及喊，另一道女聲覆蓋了她的聲音。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你一個男人！」

這句話讓袁妤潔愣在原地，連眼前原本擋著她去路的男人退了開來都不曉得。

女子拿起桌上的水杯原本是要潑向袁妤潔的，見她傻愣愣的呆在原地，害得她手裡那杯水只能一直拿著，如何也狠不下心潑出去。

「從前我就告訴過你，反應要快一點。人家都準備要潑水了，你連閃躲的意思也沒有，害得她都演不下去了。」傅振宇無奈的聲音從袁妤潔身後響起。

聽著熟悉的聲音，袁妤潔這才回過神，轉過身面對著傅振宇訥訥的問：

「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叫做演不下去？

「沒怎麼回事，只是讓你回憶一下我們當年相遇的部分情況。」傅振宇笑得好生燦爛。

袁妤潔卻一點也笑不出。「想讓我回憶不必做得這麼……到位，你可以用說的就好。」

「先讓你感到尷尬，我要做的事情就不會讓我不自在了。」傅振宇斂起笑容，變得一臉嚴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真的不懂。

傅振宇拿出預備好的戒指，在袁妤潔面前單膝跪地，抬著眼以最誠摯的目光望著她說：「你曾經說過，不管是五歲的袁妤潔還是十五歲的袁妤潔、二十五歲的袁妤潔，若能活到九十五歲的那一天，希望的幸福城堡永遠是你的大城堡。現在我說，不管是三十五歲的袁妤潔還是四十五歲的袁妤潔、五十五歲的袁妤潔，若我能活到九十五歲的那一天，我永遠是你城堡里最忠誠的騎士，只屬於你的騎士。」他將手裡的戒指舉高，舉到袁妤潔眼前，「請你答應嫁給我好嗎？」

淚水不知道何時落下，袁妤潔只知道自己開心得說不出話，只能不斷地向傅振宇點頭，用行動告訴他答案。

傅振宇將戒指套入她的指上，當他起身將滿臉淚水的人兒擁入懷裡的那一瞬間，餐廳里爆出了熱烈的掌聲。

袁妤潔害羞的抹去淚水，低聲的對他說：「以前曾有人對著你叫喊，說你有什麼了不起，這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你一個男人。但我現在要說，你就是這麼了不起，雖然這世界上不是只剩你一個男人，卻是我唯一愛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