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很高興聽見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今天晚上誰都不必對誰客氣。

傅振宇將掌心覆在她左胸口上，分不清是想將自己熾熱的溫度傳遞給她，還是藉由最直接的貼觸感受她的心跳。

不過沒關係，反正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今晚她是他的。

濕熱的唇舌順著她頸項優美的曲線落在她的鎖骨上，狂野的烈火燃燒著，燃燒這整個夜晚。

當他親吻她，就像他們是交往許久的戀人那般的自然。

當他擁著她，那溫暖的懷抱竟讓她感到相當熟悉。她完全沒想過在經過一個晚上之後，人與人之間的親密可以這麼自然地形成；但她也沒忘記，這一切只限今晚。

她讓自己不去思考未來，放縱地只看著眼前的男人，與他一同貪歡。

這短暫的一晚，就讓她沉浸在不真實的幸福里吧。

單向的愛戀，再見。

「你要不要乾脆回城堡幫你媽工作啊？」汪思卉一邊講手機，一邊拿出指甲油，準備幫十指換個好心情的新顏色。

袁妤潔的母親在老家經營民宿，民宿有個十分夢幻的名稱，叫「希望的幸福城堡」，那裡也真的是個幸福滿滿的好地方。汪思卉習慣簡稱它為城堡，而袁妤潔自然是裡頭的公主。

只是這公主不願意留在城堡里，想要多看看外頭世界的美好。

但外頭的世界，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堆，換作是她，情願留在民宿里接手自家工作，也不願意進公司天天受氣。

「我媽又打電話給你，要你當說客是嗎？」媽咪總是這樣，就擔心她一個人生活不懂得照顧自己，發現自己無法說服她回家，便派出說客來。

「你果然了解你媽，也了解我。」昨天阿姨確實是打了電話給她。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總得讓我在外頭多學著獨立，日後回家我才能幫她更多，而不是永遠都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受她保護。」

「小姐，我們都明白你已經夠獨立了，你也明知道阿姨並不是一昧的想要保護你，她不過是希望你能幫她的忙，也好早日接手城堡的一切，畢竟城堡將來是你的，當她不在的時候，你必須一人扛起。更何況，經營民宿絕對比你在外頭工作還要來得辛苦，她只是不想你在外頭浪費時間罷了。」

「你也認為我是在浪費時間嗎？」袁妤潔皺著眉反問。

「我覺得……」

「有人按門鈴，我們下回再聊吧。」

「嗯。」汪思卉應了聲，知道袁妤潔不是找借口逃避這個話題，因為那門鈴聲傳到了手機的這一頭，她也聽見了。

結束通話，袁妤潔起身走向房門，以為按門鈴的人是房東太太。她是個很照顧房客的好房東，經常會送上小點心，關心居所是否舒適妥當。

從貓眼望出去，沒見到房東太太那張熟悉的臉龐，卻是另一張她想也不曾想過的臉孔。

他……怎麼來了？

袁妤潔遲疑著打開大門，三天前才說過再見的俊容此時此刻再一次近距離的出現眼前。

「晚安。」傅振宇朝袁妤潔揚起迷人的笑容。

在按下門鈴的那一刻，他無法確定這時間她是否在屋裡。他希望她在，卻也希望她不在，因為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衝動的來找她，他從來都不是個衝動行事的人啊。

「晚安。」除了回給他一個微笑，袁妤潔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那一夜過後，他親自送她回家，在她家大門口前與她微笑道別，她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再見到他了，畢竟不久之後他便要長時間的離開這塊土地，但他來了，意外的主動出現在她家大門外。

他想做什麼呢？

縱然心底有疑問，但她不會天真的認為這男人是來向她提出交往，或是告白說喜歡她這類的話。他說過，他不是個可以交往的對象，他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不會在短時間內為任何人改變自己——雖然那一晚他們度過了十分快樂的時光。

「剛好來到附近，想起了你。」傅振宇說出了一半的謊言與一半的真實。

「所以？」他想要什麼？

「所以能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嗎？」只有傻瓜才會相信他進屋單純的只為了喝一杯咖啡。他知道她不是傻瓜，她懂他想要的是什麼，因為那可能也是她想要的。

袁妤潔凝望著眼前的男人，給了自己一個完美的拒絕理由。

「我屋裡沒有咖啡，連三合一都沒有。」所以，別再拿喝咖啡當進屋的理由。他們不該再延續三天前那美好的夜晚，一切都在早晨睜眼的那一刻結束了。雖然那一切十分美好，但她不該貪戀。

他也是。

「嗯，我有猜到你屋裡可能沒有咖啡，所以……」傅振宇將擺在身後的手伸出，左右手各拿著一杯咖啡，「我買過來了。」

袁妤潔的目光緩緩的從那俊逸的臉龐移向他手裡的咖啡。

這分明是為難她，要她再一次的拋除情感，全心沉浸在慾望當中……他知道這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嗎？

他肯定不明白，所以才會自私的來為難她。

看出了她的猶豫與掙扎，傅振宇也不急著向她要答案，就這麼捧著咖啡耐心的等待著。

好半晌，袁妤潔吐出了幽幽的嘆息。

「這杯咖啡會害我今晚失眠的。」理智要她別喝，但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

「所以？」她的答案呢？跟他一樣嗎？

「進來吧。」唉！

袁妤潔側過身，讓傅振宇進屋。

關上大門，旋身就見他揚著愉悅的笑容，微微的舉起右手的咖啡朝她道：「這是義式濃縮。」他接著舉起左手，「這是卡布其諾。你喜歡哪一種？」

袁妤潔來到傅振宇身前，伸出雙手拿走他手裡的咖啡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接著回到他的身前。

她一寸寸的靠近，直到將自己的身子貼進那溫暖的胸膛。

她微仰著小臉，直直地望進他的眸底，柔聲地說：「請告訴我，說你想要的跟那一夜是一樣的，說你不想要任何負擔，也不會給我任何負擔。」

再多貪一夜的熱情是可以的，但她沒忘記他將要離開的事實。不想讓自己作著不該有的美夢，請他明白告知這一點並不算對自己殘忍。

「說你只是想要我，只要這一晚的我，這樣就好。」

她晶瑩明亮的黑眸里寫著祈求，他看見了，也看見她的渴望與絕望。

她是喜歡他的，所以無法拒絕他進屋的請求，但也因為喜歡他，更明白他不能是認真看待的對象，所以絕望。

原來他是這麼殘忍的一個人。

「我想要你，想要這一晚的你，我們誰也不需要有負擔。」現在唯有順應她想要的，才是對她的仁慈。

他不會傷害她的，只要不開始就不會有結束。一旦沒有分手的字眼，這樣便不會教她受傷，他們之間便不會只留遺憾。

傅振宇順從的溫柔換來了袁妤潔真心的喜悅。

她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緩緩的將自己柔軟的唇瓣送上。

「謝謝你。」

雖然他稱不上是個好男人，但至少他不真是個壞男人，他的殘忍是他唯有的溫柔了。

傅振宇不再多說什麼，此時此刻言語都是多餘。

大手環上她的纖腰，收緊。

散發著淡香的柔軟身軀緊貼在懷裡，他低頭迎接她的紅唇，將彼此間的熱度提升到無法忍受的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