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傷疤
綁匪們馬上移過兩支槍口,對準醫生們。
身上有炸藥包,背後有槍口,醫生們依然無所畏懼,竭力地搶救宋卉。
王醫生和兩名女護士合力搶救,那姿勢神態像是救世的仙女,讓個別綁匪有被吸引的錯覺。而同時,那名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挪步到綁匪正面,倏然出手,赤手空拳,居然奪走了他手裡的明火,並順勢把綁匪控制在地上。
其它歹徒發現遭了道兒,還妄圖反擊,卻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子彈頭制住,三兩下趴倒在地上。
綁匪們戴上了手銬。
王醫生仍然在救治宋卉,拆彈專家正拆卸著王醫生背上的炸藥,宋耘站在一旁,看看綁匪又看看仍然處於昏睡狀態的宋卉。
突然,年齡最大的綁匪大笑起來。
宋耘看他一眼,冷然不理。
楚恆飛嫌那笑聲刺耳,說:「你們埋在這裡的二十二處炸彈,已經完全移除。」
那綁匪失了顏色,面部開始抽搐抖擻,他掙扎到宋耘面前,那反手戴著手銬的形象顯得滑稽,他卻骨氣連連,說:「你贏了!我知道你會怎麼對付我!我不會求你!你要是還有一絲人性……哼,你贏了又怎樣?這個世界上的錢都是你的,又怎樣?我看,你也輸了!我死了,至少還有一家老小傷心難過!可你呢,你們宋家人就只剩下你……你敢說,不是因為你們作惡太多?老天不眼瞎,我不得好死,你宋家也斷子絕孫!」
經過努力救護,宋卉終於迴轉了臉色,宋耘回頭,她對那老綁匪說:「你不用這樣激我!你該怎麼罰,一樣都不會多,當然,也一樣不會少。」
那綁匪看著宋耘,不再說話。
宋耘又說:「你們安心地坐牢,你們的妻兒老母來看你,我不會阻止。」
那綁匪抖著下巴,眼神暗淡。
宋耘又說:「這三天,你們沒有傷害宋卉。我也不會傷害他們。」「他們」,指綁匪們的家人。
宋耘又說:「我之前的決定,不會改變。」
綁匪們頹然地接受著這個結果。
這樣的對話,讓楚恆飛覺得諷刺,他知道宋耘也曾被綁架,知道她最了解被綁架者的無助和脆弱,宋卉醒轉,宋耘不出言關心卻仍和綁匪斡旋鬥嘴……
這個,就是他曾經以為可以愛到天荒地老的女人!
楚恆飛冷眼觀看,看著接下來她對大家道謝,看著她留下了文醫生的電話,看著她邀請他給宋卉做後續治療……楚恆飛在她要對自己道謝的前一步,先行離開,他怕自己忍不住會拿槍口對準她的胸口!
匆匆回到特戰工作室,楚恆飛馬上號召指揮大家繼續做這次綁架案的後續工作。
辦公室里,楚恆飛正卸下防彈衣,文醫生從外頭進來。
文醫生名叫文越澤,他已經脫了白大褂,一身軍裝,帥氣得緊。
楚恆飛也沒看一眼,一屁股坐下,把雙腿抬起來放在桌上,仰頭閉上了眼睛。
楚恆飛那眉骨上的傷疤正好裸露在文醫生的正對面。文越澤皺著臉,嫌棄地扭過頭,一屁股坐上辦公桌,大嗓門兒地說:「飛,以我剛才制服歹徒的身手,要淪落到給一個小姑娘做心理疏導?」
楚恆飛仍是閉著眼。
文越澤又說:「要是給宋大小姐做,我願意。」
楚恆飛伸出雙手,蓋住自己的臉。
文越澤說:「宋大小姐有固定的心理醫生,用不著我!你說,這宋大小姐親自邀約,我拒絕,不太好吧?」
楚恆飛睜開眼,從椅子上坐起來,說:「你的私活兒,我管不著。」
「怎麼管不著?先不說我們的上下級關係,就說我們這十年交情……你也該給意見。」文越澤煞有介事地說。
楚恆飛站起來,望著窗外,說:「我沒意見。」
「你煩躁了!」文越澤說,「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自從接了這個案子,你的眼光就沒離開過宋大小姐……老實交待,是不是有煎情?」
楚恆飛睖眉一眼,結合那嚇人的傷疤,讓文越澤心裡一側。
文醫生馬上否決自己的判斷,說:「是我推斷錯誤!你怎麼可能跟宋大小姐有關係?你才回來幾天?以我們這經年累月見不著雌性的情況!你要沒意見……我就接!宋家集團銀行的小接班人,關係著國家經濟命脈,那心裡要好好疏導。」
楚恆飛眼見著,文越澤唱著戲誇張地走出辦公室,不自覺地,他的手又攀上了那眉骨上的疤痕。
那疤痕,已經不痛了!
那年冬天,宋世國召了一幫手下,要拆散宋耘和楚恆飛。楚恆飛拚死反抗,卻被那些人打成重傷丟進了拉斯維加斯的沼澤湖裡。楚恆飛歷盡萬難死裡逃生回去尋找宋耘,卻得到她將六個月的胎兒引產拋棄的消息。
雖然楚恆飛人沒死,他的心卻早已冷死。
那綁匪詛咒宋家斷子絕孫!楚恆飛漠然地笑了,他笑宋耘作孽太過,笑她年過三十仍是孑然一身。
他也過了三十不惑,見慣槍林彈雨屍首異處,心裡的愛恨情仇早已淡化,這三個月來,他看著宋耘高高在上卻又孤獨無比,更看穿宋家的燦爛在外落寞其里,楚恆飛感嘆老天公允——他過得不好,宋耘也沒有幸福!
但是,楚恆飛沒有打探文越澤對宋卉的疏通情況,他有任務就出,沒任務就練兵,偶爾女軍醫王如悅會來跟他彙報工作順便聊聊天,生活圈兒窄之又窄。
王如悅就是那名頂著炸藥包解救宋卉的勇敢軍醫。經過她當場的幹練解救,宋卉在兩個小時后就恢復精力。
宋卉不光是恢復了精力,更是多了好多心思,所以才有三個月來連續不斷地打架逃課叛逆出走。
十一歲的宋卉徹底放飛了自我,她顧上私家偵探要勘察自己的身世。在歐陽依依家訪后,在跟宋耘撕破臉后,宋卉更是無心上課,跟著攆著私家偵探四處找尋。
那私家偵探被宋卉糾纏不過,只好求助正在特戰隊服役的老戰友。這老戰友對宋卉熟悉呀,他參加過宋卉的解救行動,對宋家的情況也比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