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個流落他鄉的人

老人見狀笑了笑道：「二位莫要緊張，其實我也是秦人。」

你也是秦人？

嬴康與趙伯圉吃驚的相互望了望，「老伯也是秦人，怎會住在關中？」

老獵戶聽罷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當年先祖公伯因為犬丘地勢狹窄不能久居，曾多次派多人向東尋求生存之地，我就就其中一個，沿著隴山一路向東最後我來到了關中。見這裡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就在這山邊搭建茅草屋，暫居下來，以便於更好的了解情況。」

嬴康知道秦人的第一位首領名叫秦非子、第二位叫做秦候，第三位就是這位秦公伯，也就是他的爺爺。

聽罷老人的話，嬴康、趙伯圉二人暗想：不僅僅是我們這一代想從犬丘向東發展，原來從爺爺那一輩就有向東發展的宏願了。

老獵戶繼續講：「等我把這裡的情況了解清楚之後，曾經回過犬丘，向公伯講述了這裡的情況。公伯聽后深受感動，於是便要求我繼續待在這裡，詳細了解關中的風土人情、生產生活情況，為秦人向東發展做準備。不久，公伯便在討伐戎狄的戰鬥中不幸戰死。再後來，戎狄封鎖隴山，我也就沒辦法回犬丘了。這不，現在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裡已經呆了幾十年。」

「哎---，辛苦老伯了。」嬴康聽罷暗暗嘆息道：「不知關中情況如何？是否適合我秦人生活？」

老獵戶一聽當下就笑了：「二位想必也是一路沿著隴山過來的，那你們自己看看這一路過來感覺如何？」

「好啊！我們犬丘土地貧瘠，一年四季寒風刺骨。可是一到這關中便是土地肥沃、渭水滋潤，而且也沒有我們犬丘那麼寒冷。若我秦人能夠世代生活在這裡定能夠日漸強大。」

老獵戶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關中確實很不錯；可是這關中人卻容不下我們犬丘秦人啊！在他們的眼中我們犬丘秦人跟西北的戎狄沒什麼兩樣。哎---，像我這樣在關中呆了幾十年的人，還是難以融入人家的生活啊！當年我過來的時候，還能夠靠打獵為生，這幾年年齡越來越大，往後生活可怎麼辦啊！」

說這話的時候，老人的臉上露出凄涼之相。

「你來關中這麼久了，難道還沒有自己的地方嗎？至少也應該找塊山地開墾一點土地養活自己啊！」趙伯圉見狀不僅問道。

「我當然想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啊！可是這關中雖大，能夠耕種的土地都被貴族們占完了，不遠的隴山之上又是戎狄的地盤。那裡會給我們這些犬丘秦人地方呢？就算是我想在關中貴族府里做點事情人家都不一定願意。」

「怎麼？難道我們秦人給人家當奴隸，人家都不願意嗎？為什麼呢？」

「因為人家害怕我們秦人逃跑或者是打探他們的消息，說白了就是人家不信任我們秦人。」老人很不客氣的說道，「既然關中如此不待見我們秦人，你想想我們還能夠在這裡待下去嗎？」

聽了老人的話，嬴康和趙伯圉的心立馬就涼了大半截。

看來關中雖好，但不是我們秦人能夠呆得住的。

「老人家，既然這樣那你為何不回犬丘呢？至少那裡也是我們的家園啊！」嬴康關切的問道。

聽完嬴康的話，老人抬起頭疑惑的望著他，「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這回家也要有本錢啊！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回犬丘，但當時隴山被戎狄佔領，我沒法回國啊！現在我老了，上不得馬，拉不動弓，還怎麼回犬丘呢？再說了關中氣候溫和、土地肥沃，我多少還能夠有一口吃的。這一旦回到犬丘，就算有吃有喝，說不定也會被凍死。老了，回不去了。」

說的也是實情啊！

既然如此，嬴康和趙伯圉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老人家，原本我們以為隴山之上戎狄遍野，可是我們二人一路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戎狄的影子，這是怎麼回事呢？」嘆息了一會，嬴康轉變話題問道。

一聽這話，老人想了想說道：「難道你們不知道去年天子派尹吉甫北征犬戎的事情？」

嬴康搖搖頭。

老人見狀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也難怪你們，我秦人世代居住在荒蠻的西陲之地，中原的事情基本上被隔離了。去年天子以王室卿士尹吉甫為將征討犬戎，一直打到太原一帶，使得戎狄一時之間不敢南下，所以隴山之上的戎狄就少多了。隨後天子又發兵南方，在千畝之戰中再次打敗戎狄，漢水流域的戎狄也被趕跑了。可是，這一來一往唯獨沒有向西發兵，攻打西北的戎狄。所以我犬丘秦人周邊的還是戎狄遍布，使得各種消息也難以到達。你們不知道這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竟然是這樣？

老人的話讓嬴康心中更涼了。

雖然他很早就知道人家中原國家瞧不起秦人，王室也不願意正眼看一看秦人，但他卻沒有想到人家會輕看到如此程度。

甚至於還要像防賊一樣的防著秦人。

哎---，由此看來秦人要向東發展，難啊！

「老人家，既然我們已經來到關中，還是想看看這關中的富饒景象，以後回去也能夠有一點值得炫耀的地方，不知可不可以？」嬴康想既然已經來到關中，總不能因為老人的幾句話就直接回犬丘吧！

「這樣也好，既然好不容易來到了關中，還是看一看的好。」隨後老人出門，指著遠處的城池對嬴康和趙伯圉說道：「山下就是虢城，原是西虢公的都城，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不過趕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不然的話，城門一關，你們要想出來可就難了。」

望著山下的虢城，趙伯圉問道：「老人家，這麼說關中最西端的城池就是虢城了？」

老人搖搖頭，「不是，虢以西還有一個城邦國家，名叫散國。那裡才是關中最西端的城池，也是王室的一個屬國。」

關中最西端還有一個城邦小國散國？

這一點嬴康是知道的，但對於周王室為何要在關中最西端還要分封這麼一個城邦小國感到意外。

意外歸意外，但人家周王室就這樣分封了，你又能把人家怎麼樣呢？

「老人家，那我們就此別過，我二人先去虢城看看，也算是開開眼界吧！」

「也好，早去早回。」隨後老人從屋裡給二人取出兩件衣裳，「穿上吧，這樣才不會被人看出來你們的身份。」

嬴康與趙伯圉穿上衣裳后，左右看了看，雖然不太合身，但是比起自己那身斥候的衣裳來說，總歸是好看多了。

「好的，我們一定會早去早回的。」說罷，嬴康和趙伯圉二人向山下的虢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