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見風見舵,這會兒又改口喊起皇伯公了,夫妻果然都是同個德性,你跟那小子一樣狡滑。」他看走眼了。
「皇伯公,侄孫媳婦溫柔婉約、溫順賢良,你的話就是聖旨,莫敢不從,皇上商量的是留京人選吧,侄孫媳婦斗膽給你幾個建議……」
誰留京?
這個問題等於是變相的人質,被留下來的人只能待在京城,未經皇上允許不得離京太遠,最多方圓一百里內,形同被軟禁,平日的行動也在這個圈圈裡,不太方便。
可是教人意外的,趙天朔一宣布要前往封地就藩,竟有不少不離開的人,他們求到老王爺跟前,哭訴著種種艱難,舉家搬移沒有活路,到了外地不知道如何過日子。
其實說穿了也只有一個令人痛心的事實,那就是他們捨不得背靠大樹的富貴,一旦老王爺和景王夫妻離開京城,京里的景王府就如同沒有主人,那他們還不趕緊佔為己有。
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
同樣的道理,景王府無主,那就該有人代管,否則空著一座空府不是打皇上的臉嗎?一定要留人。
因此老王爺的三名庶子、楊側妃、左夫人自是跟著兒子,另外一些姨娘、小妾的,竟有將近百人要留下。
看了看萬福遞到面前的名單,老王爺怔愕了好一會兒,最後落寞的笑了,只說交給王妃安排。
最後,啟程前往封地的主子只有三名:老王爺、景王、景王妃。
「祖父,有我們陪著你。」趙天朔神情堅定的看著祖父。
「好孩子,也只有你看得透。」老王爺苦笑著拍拍孫子肩頭,看著他高大的個頭,這才驚覺自己老了。
「祖父不要怪我,這是他們的選擇,我也想給他們留一條好走的路,可是他們被眼前的富貴榮華給迷花了眼,我只好將其丟棄,任其發展。」他答應祖父給害死父親的幫凶一條生路,但沒說要善待那人。
「唉!那是他們的命,祖父也不會多說什麼,就是你們小倆口要辛苦些,封地事多,怕要忙不過來。」老王爺嘆道。
他有心保全所有子嗣,他們卻不領情,反過來怪他多此一舉,但是晉王一死,威脅解除了,皇子們的蠢蠢欲動就要浮上檯面,到時京城只會一片混亂。
「多往好處想,以後我們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人管束,天大地大我們最大,等到了荊州,我們就成了橫霸一方的土皇帝,誰敢和我們比橫蠻。」萬福俏鼻一仰,神氣兮兮的發下豪語。
「你……你這丫頭呀!哈哈,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這心態好,看得開,但是土皇帝……」未免太猖狂了,總要給遠在京城的天子一點面子。
「祖父,你孫媳說的對,該橫就要橫,你還怕孫兒護不住你嗎?咱們有兩萬名府兵,光是輾壓也足以輾碎一個百年世族。」趙天朔的口氣更像個土匪頭。
「你們喔!想做什麼就去做,袒父不阻攔,但先生一個小曾孫給袒父玩玩,祖父什麼都不做,就含飴弄孫……」他也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多了遭人厭。
前往荊州的路程,已經行了五日。
「說吧,你做了什麼?」
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有些困意襲來,萬福往後一靠,貼著王爺丈夫的胸口,小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
正要入睡時,耳邊忽傳低沉的男聲,她冷不防打了個激靈,睜開眼,撞進一雙眼含戲謔的黑眸,她不由得有些惱怒,粉拳無力地朝鐵板似的胸膛一捶,痛的是自己的手。
「說什麼,我睡得好好的幹麼吵我,你明明閑得發慌想找人打發時間,我說外面有那麼多府兵,你一天挑幾百個練練手腳不就得了,何必來煩我?」要不是他一直都在,她真想躲進靈氣空間睡個好覺,有床有被,還有吃不完的果子,小木屋裡什麼都有。
她的聲音不大,可正好傳到馬車外府兵的耳中,他們身子一顫,口耳相傳地要離王妃遠一點,不然王爺一欲求不滿……呃!夫妻床事不順,他們可能遭池魚之殃。
「他們沒有愛妃的美色,一個個粗糙得很,既然不能秀色可餐,我還不如不要荼毒自己的眼睛。」那群糙漢子哪有他的福兒也好看,他百看不厭,愛入心田了。
「你越來越不要臉了,這臉皮厚得能剝下來做人面鼓。」她掐了掐他的臉,量量臉皮有多厚。
「再不要臉也是你的男人,你就認命吧,這輩子你只能和我綁在一起,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趙天朔故作輕佻的一挑眉,樂當不學無術的紈褲,還一臉風流的挑起妻子下顎。
「哼!你放我也不走,好日子才正要開始,我要纏死你,把你的都變成我的,讓你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只能看我臉色吃飯。」男人最怕有錢有勢,他不作妖也有人送上門當小妖精,她要掌控的是他的銀兩。
「哎呀!王妃,請施捨,我窮得只剩下一個娘子了……」他當真伸出手,做出乞憐樣。
「一個娘子怎樣,嫌少?」萬福瞪眼,沒好氣地拍開他手。
「不少,剛剛好,面若芙蓉,美若天仙,我心傾之,甘為馬前卒。」他朗目如燦,深情凝視。
萬福被他瞧得粉頰微紅,有些羞意。「看什麼看,再看也不會多長一隻眼睛或耳朵。」
「不,我家福兒這樣最好,我喜歡看你,你性子雖懶卻從未忽略我,這次我們能順利啟程也是你的功勞,為了我,你連皇上都敢小施計謀,我們家福兒真能幹……」說著說著,趙天朔語氣中多了些許哽咽,她辦到了他和祖父多年卻辦不到的事,並擺脫身後那一堆不事生產的吸血水蛭。
「噯!夫妻間說這些就傷感情了,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呀,楊側妃、左夫人和你那些叔叔嬸嬸們太煩人了,老仗著和王府的一點關係擺起長輩架子,指使東指使西的要這要那,當我是新婦欺負。」不能趕就只好留下了。
「所以你抓著他們不願拋下就要到手的榮華富貴這一點,使計讓他們留在京城?」她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到處散播景王府在京城的資產總值,有多少皇田、多少間鋪子,年產驚人。
萬福咯咯咯地笑倒在他懷裡,拉岀特製馬車內的一口墨擅木雕花暗櫃,用腳一踢,機關一動,櫃門就打開了。
「他們還以為能接手景王府龐大的財產,殊不知我早動了手腳,能賣的全賣了,不能賣的就租出去,寧可便宜一點也不便宜他們,租了十年。」她連酒窖里的藏酒都一口氣出清,一罈子千金人人搶著要。
柜子里滿滿的金條和銀錠子,一疊一疊的銀票和房契、地契、鋪子的契約書等,塞得都快滿出來。
「所以你留給他們的是京里的景王府空宅?」這小妮子把人也帶走不少,只剩下偷奸耍滑、愛賭好酒的。
她點點頭。「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好了,反正我們以後也不回來,等他們發現事實真相已為時已晚,他們註定要留在京城當人質,再也離不開。」這是她的伎倆,即使他們遠赴封地皇上也不放心,那就依商量的結果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