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飯局
蕭笑看著另外三人，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相必對這種內部打架的場面早已經習慣了。這時候陳警官又適時來到蕭笑身邊，微笑著詢問，「沒事吧，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蕭笑不好意思的點頭說是。
陳警官緊接著一臉抱歉地說，「昨天你後來沒受傷吧？很抱歉，突然有任務沒能陪著你。」這本應很真誠的道歉，不知為何在蕭笑眼裡卻覺得有點過分獻殷勤的感覺，那種覺得陳警官輕浮的想法又冒了出來。不過又覺得他能夠在關鍵時候積極承擔起警察的責任，應該差不到那裡去，也許只是對感興趣的女人太急於表現。
李琦和吳警官溝通完工作就轉過身很熱情地拍了拍陳警官，「小陳啊，這次多虧了你幫忙啊，怎麼樣，請你吃個飯。你和蕭笑也正好互相熟悉一下，以後工作中還要多多溝通嘛。」
話說到前半段的時候，蕭笑還有點好奇陳警官究竟幫了什麼忙，可聽到李琦後面的話，就直覺他話里另有打算，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陳警官此刻看自己的眼神蕭笑確定是見過的，那就是以前小男生對自己有意思又害羞的樣子。「李隊說哪裡的話，大家一起辦事當然要互相幫助。不如這樣，今天我請，就當給二位接風，祝你們早日破得大案。」陳警官客氣的表示應該由他來盡地主之誼。
「不知道李隊和蕭笑喜歡吃什麼？」雖然問話是對著兩人的，陳警官此刻的眼神明顯只是在詢問蕭笑，而李琦也不介意，似乎更樂見其成。
蕭笑覺得自己是落入了一個摸不透的陷阱，她連那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都一無所知就已經被賣了。「我都行，乾脆就吃本地特色菜吧，我沒吃過。」雖然感覺遍體生寒，蕭笑還是很清楚自己應該幹什麼，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三人很快就在A市一家不算高檔但是頗有名氣的飯館落座，席間陳警官堅持讓蕭笑稱呼他的名字「陳希」，蕭笑拗不過只得笑著答應下來。原來，陳希的背景不可小覷，父親是省警察廳的幹部，不僅能關照他的工作和前途，更是打算手裡的很多資源都轉給唯一的兒子。
這次經偵和刑偵能夠聯合辦案，名義上由經偵主導，實際還是由刑偵這邊掌握主動權的局面，就是陳希通過他父親實現的。所以，比起老道的吳警官，這個年輕又有點輕浮的小警察更有結交的意義。
「李琦是想借我和對方拉近關係。」蕭笑在心裡自嘲，感覺自己竟像是被拐賣的婦女，正開著買賣雙方談價錢。而買方和賣方都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的用心，這讓蕭笑不解。是她太年輕太天真，還是「行規」就是如此？
她開始憎恨起李琦，是他花言巧語把自己帶進這個圈子，結果卻如此利用她。可如今她無依無靠，無家可歸，許久不曾生起的念頭又一次充斥她的腦海——也許死了也不錯。
「蕭笑！」李琦的低聲叫喚打斷了蕭笑的獨自感傷。她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李琦適時露出了寬容的微笑說道，「看來是我們兩個男人聊的話題太沒意思了，冷落了人家小姑娘。」
說罷，李琦起身拍拍陳警官的肩膀，「我去個洗手間順便抽根煙，你們聊。」又轉過頭對蕭笑說，「你和小陳多聊聊，小夥子是個不錯的人才，你得多學習學習。」
蕭笑看著眼前殷勤微笑的陳警官，一時無言以對，她還沒完全從自己的傷感中出來，此時更是有種被上級出賣的感覺。接著她和陳警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李琦曾交給她一份新的身份檔案，她回憶著上面的信息應對陳警官的各種詢問。
當後者發現蕭笑是因為某些特長被公安大學特招的時候，眼中竟出現了一絲欣慰，還暗暗鬆了口氣。雖然蕭笑以上級命令為名並沒有透露自己的特長是什麼，但仍明顯的感覺到陳警官待自己更加熱情和隨意了。
蕭笑不明所以，卻也更懶得理睬。當李琦回來時，看到的就是男人殷勤，女人冷漠的尷尬場面。他沒有多問就借口隊里有事和陳警官寒暄了幾句后帶著蕭笑離開了。
「你今天沒精神，是累了嗎？」李琦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沉默的蕭笑。
蕭笑沒想到李琦會注意到這一點，「沒，沒什麼，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完轉頭看向窗外，並不打算和李琦繼續話題。
可沒想到李琦竟然把車靠邊停了下來，打開車窗點燃一根煙，一副我們談談的樣子。蕭笑轉頭詢問地看著對方，只聽李琦說道，「這是必要的交際……」
不等李琦說完，蕭笑就打斷他，「我知道，我並沒有說什麼。」
李琦也轉過頭看向蕭笑，皺著眉頭很不爽地說，「可你把不滿都寫在了臉上，還在一邊賭氣胡思亂想。」
蕭笑被李琦這麼一說火氣頓時也上來了，「那我應該興高采烈地幫你色誘陳警官，還是應該謝謝你覺得我有利用價值？」
「你就應該這麼做！」李琦順著蕭笑拔高的音量，用更高的音量回應了蕭笑的話。在那一瞬間，蕭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即似乎又想明白了一般眼神幾經變化，最終黯淡無光，默默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李琦把煙頭扔出窗外，嘆了一口氣又點燃一支煙，「當初我就說了讓你想清楚，你到這裡來是工作，不是過家家更不是串親戚。」平靜的語調像極了長輩的循循教導。
「警察是個官辦部門，有著職場和官場的雙重規則，警察也要講功勞論輩分，拼爹拼關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果我們不和上層搞好關係，怎麼能讓當地警察冒著功勞被搶，白乾活的風險配合我們行動？到時候別說讓我們控制現場了，只怕我們連現場都進不去。你知道那種地方如果讓普通人去處理會死多少人嗎？」說到後面，李琦有點控制不住太高了聲調。
蕭笑委屈的壓抑著哭腔，「那你也不能把我弄得像個陪酒的。」
「你聽聽你這說的什麼話？別忘了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警察，一起喝喝酒拉近一下關係都是正常行為，要不然一起辦事大家互相不認識，不熟悉你覺得是好事？萬一有個好歹，你連個發暗號或呼救的對象都找不到。」李琦看見蕭笑在流淚，就越說越生氣。
「你以為警察都是怎麼工作的？像電視演的那樣西裝革履，靚麗帥氣，在寬敞的辦公室里摔文件夾，嚇唬一下嫌疑人就完了？你知道有多少警察沒日沒夜地潛伏在大街小巷、燈紅酒綠當中，又有多少警察眼下正出入最骯髒、最危險的地方，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拼了命的保護這片繁華和安寧？讓你吃個飯你就那麼難受，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
蕭笑倔強的把頭扭向一邊，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地擦著眼淚。
又抽完一根煙，李琦冷靜下來嘆氣道，「如果人生是一場戲，警察隊伍里絕對能出一批奧斯卡影帝。」說著他發動了汽車繼續開向13組的大院。「我們這裡不是普通的派出所，從不養沒用的人，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乘早回家去。」
這話說得有點決絕，卻也是大實話，13組所處理的事情往往比一般警察要危險複雜得多，如果沒有些裝模作樣的能力和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確實不太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