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明不白

三人來到墓園時，當地的110已經出警，幾輛警用摩托和一輛警車停在原本是墓園加工車間的區域附近拉起了警戒線。現在那裡面已經是一片泥濘，李琦一行人給民警出示證件后就開始詢問現場工人和公墓的園長張總。

他戰戰兢兢地解釋，「我們也不知道大奔是怎麼回事，我看工人們害怕就讓他們都先去休息，還特地留下了兩個膽子大的人看著等你們來。可誰也沒想到，自告奮勇留下的大奔竟然把阿勝給殺了，如果不是突然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個人通知我們報警，只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現場出事了。」

「那個叫大奔的人呢？」李琦問。

「說是跑了，我都沒見到，是那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說大奔殺了人，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諾諾，就是那個人，叫我報警的就是那邊警車裡的那個。他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啊，你可是要查清楚，這事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張總急於撇清關係。

李琦看了眼坐在警車裡休息的人，穆偉已經過去和他談話了。那人看起來比蕭笑大不了多少，皮膚偏黑，瘦削的臉看起來有點疲勞。蕭笑猜那就是3隊那位受傷的同事了。

李琦繼續問，「你們有沒有這裡全部人員的詳細檔案？」

「有，有，有，都在人事那邊。」張總趕緊表忠心。「我們這裡是正規公司，員工入職的時候都是有正經手續的，已經通知人事主管過來了，她馬上就到，請你們再稍等一會兒。她住在市中心，需要點時間。」

這時穆偉回來了，說是那位同事傷到了腿，可能還有肋骨骨折，對方雖然對另一位墓園的工人下了死手，對他卻有意手下留情。「對方是練家子，還是有點道行的人，他逃走的時候似乎帶走了一個盒子樣的東西。金佑到的時候另一個人已經死了，叫大奔的人正在用挖掘機破壞墓室。他想要阻止，可沒想到一個瘦小老頭出手那麼快。」

說完，李琦和穆偉都是一陣沉默，蕭笑不明所以，小聲提問，「我們不需要進去先看看現場嗎？」

「不行，我們現在要等勘察組的人給我們開路，現場非常泥濘，容易留下痕迹，我們現在進去會破壞現場。」穆偉耐心解釋，稍後他們進入現場還需要帶上頭套、腳套和手套，在勘察人員完成工作前不能越過他們標記出來可以踩的地方。

吳警官果然是老刑警了，勘察人員和法醫很快就到位了，現場路線也被開了出來。張總和那位叫金佑的3隊同事也一起進入現場，進行解說和指認。

蕭笑沒有預料到從停車的地方進入挖出墓室的地方還有那麼遠的路，而且還不好走，以至於她和張總因為看到屍體的慘狀而嘔吐的時候都只能用嘔吐袋將就著，然後還要拿在手裡待出去后才能扔，無法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快速跑開，找個垃圾桶解決。

看著眼前被破壞得可以用「只剩渣」來形容的坑洞，李琦渾身散發出殺人的氣勢，驚得張總差點就想跑，可站在勘察人員開出來的狹窄道路上，後面還堵著金佑，他哪也去不了，只得硬著頭皮一遍遍喊冤，詛咒罪犯。

吳警官已經完全接管了現場重現和指認的工作，坑洞邊停靠著一台傾倒的電動破碎機和一台挖掘機，張總說那是工人們用來挖引水渠和尋找滲水口的。

而根據金佑的描述，他來到的時候嫌疑人正駕駛挖掘機在翻攪地面的泥土，電動破碎機就是那時候傾倒的。被害人倒在坑洞邊，並沒有被機器破壞，或許是因為金佑出現的比較早，嫌疑人還沒來得及掩埋。

因為留下看守的兩人體貌特徵差異明顯，所以當金佑跑出去說個子更大的年輕人被殺，而小個精瘦、動作靈活的老頭偷東西逃跑后，張總立刻意識到受害的很可能是李凈勝，那逃跑的則是圖大奔。

在值班保安的提醒下，張總調看監控視頻后更是證明的了他的猜測，圖大奔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墓園大門的監控鏡頭裡，但那之後的去向就不得而知了。墓園附近的地區很多都還沒有開發，攝像頭更是少得可憐，要從這裡逃走簡直是太容易了。

李琦一直沒有說話，蕭笑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她盡量不去注意不遠處扭曲的屍體，安靜地站在一旁觀察現場人員工作，有時又蹲下來和穆偉一起看被從坑洞里甩出來的各種碎片，試圖從上面發現什麼，可她完全不得要領，漸漸感覺自己似乎是多餘出現的。

「想要恢復原來的樣子只怕是不可能了。」蕭笑看著被勘察人員一點點裝袋分類的碎片，覺得有點可惜，畢竟這可能是剛出土的文物呢。這時，她突然想起身邊的穆偉是個複製高手，但又想到，他都沒見過墓室的原貌，更不知道石棺里都放了什麼，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你們挖出東西後有沒有拍照？」穆偉小聲詢問張總。

「沒有啊，誰敢吶，你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能隨便拍照嗎？」張總發福的五短身材已經被汗水浸透，兩隻手不停相互摩挲手腕上的各色珠串，就連胸前也有好幾串不知道是佛還是觀音的珠串和掛墜，看起來真的是相當忌諱眼下的情況。

蕭笑很好奇，這麼怕鬼的人為什麼還要從事殯葬業？突然，蕭笑發現李琦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觀察著她，那眼神中又擔憂也有提防，弄得蕭笑很不自在。正想發問，蕭笑就聽到李琦發出指令。

「穆偉，留下來給勘察人員幫忙，隨時和吳警官、陳警官聯繫，有情況儘快彙報。蕭笑，你跟我走。」

「你有辦法聯繫鳳默冉嗎？」待遠離人群，李琦突然問蕭笑。

蕭笑很驚訝李琦會這麼問，但仍立刻回答，「我不知道他的聯繫方式。」事實上她還巴不得不知道，不要再和那人扯上關係才好。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那人，她就渾身不自在，像是有無數螞蟻在身上爬一般。

李琦沒說話，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后片刻就聽見他說，「幫我聯繫一個人，他曾在你們是宿舍前面和蕭笑有過接觸，……對就是那晚，……轉告他，就說我讓他把知道的全抖出來。馬上！」

李琦掛上電話后盯著蕭笑看了一會兒，蕭笑一臉茫然的回望，心裡不斷在打鼓，是不是自己隱瞞的事情被知道了。「蕭笑，從現在開始你搬到辦公大樓的休息間小住一段，如果要離開大院的範圍，就算是回宿舍都必須經過我的允許。聽懂了嗎？」

蕭笑對這樣的命令非常驚訝，「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我要到辦公樓里住？」

李琦專註地開車，許久沒有回答蕭笑的問題。蕭笑看到李琦嚴肅的表情，也沒敢追問。

蕭笑被李琦送回宿舍樓，要求她儘快收拾幾件必需品就走。蕭笑還是想不明白，和辦公大院只差幾步路的宿舍怎麼她突然就不能住。好在她的物品也不多，10分鐘后她就已經在辦公樓的休息間里安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