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鈞一髮
陳詢佳此刻正幫著李敏一起收拾家務,外面突然暴烈的風雪衝擊著窗板,發齣劇烈的響動。
李敏抬頭望著窗外,大驚道:「啊呀,這外面是怎麼了?」
陳詢佳也望向窗外,只見外面一片白茫茫,連行人都看不見了,彷彿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風雪漩渦中。
陳詢佳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是天地異常之兆,便是邪惡降臨之兆。
「娘,這不正常啊……娘,爹還在學堂里,我要去找爹。」不知為何,陳詢佳覺得這次異象,是要針對自己。他不能讓父親受累。
李敏焦急道:「不行,小佳,這外面很危險,你……」
陳詢佳笑道:「娘,這兩年來我在靈山上勤學苦練,應對這點風雪還不成問題。」
李敏仍不放心,堅持要和陳詢佳一起去,陳詢佳不想讓母親身臨險境,只好道:「娘,你要是也走了,誰來照顧姐姐?再說,我有師父留給我的法器,絕對沒問題。」
李敏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兒子。
陳詢佳從房中取出一個長長的包裹,奔向風雪之中。
李敏緊張地攥緊手腕,陳蘭竹從房間里出來,道:「娘,小佳一個人不安全,我都是大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李敏轉身嘆道:「竹兒,那娘就去了。」
陳蘭竹笑著點點頭,李敏取走佩劍,躍入風雪漩渦之中。
陳詢佳此刻正迷失了方向,臉上也被暴雪砸地生疼。
他無法撐傘,很快雪花便沾滿了全身,但卻絲毫沒有融化成水的跡象。
陳詢佳閉上雙目,耳邊傳來鶴唳風聲,夾在著非常輕微不易發覺的腳步聲。
他在尹劍墨離開這幾年,曾發現通靈能力帶給了自己非常敏銳的聽覺。
他能聽到很遠處的聲音,就像昨晚,在屋外那樣嘈雜的情況下,他依舊能夠聽到屋后陳蘭竹和遲今說話的聲音。
再稍微近一些,他就能聽清他們說話的具體內容。
「靜下心來,不要管暴風雪。聽人的腳步聲......」
漸漸的,他彷彿聽到了周圍人們哭喊的聲音,都是被困在這漩渦中的無辜之人。
陳詢佳向著人聲方向靠過去,果不其然抓住了一個冰冷的手腕。
「這位……」他剛想問他(她)是誰,便聽得細微的咔嚓一聲,隨即陳詢佳便拿著手中那斷開的手臂放到眼前。
這是剛才那個人的?這斷臂處沒有絲毫鮮血,彷彿石頭般堅韌。
「究竟是什麼人在搗亂?是誰造成這些災難?」
陳詢佳將斷臂輕輕放到地上,在向四處尋走之時,沒有再聽到人的聲音。
不對啊?剛次明明拉著的是個人?或者死去的人?那他的人?屍體在哪呢?
突然,陳詢佳的后心受到重物擊打,陳詢佳猛地向前一跌,用手中的鐵劍穩住了身子——不錯,他並沒有什麼師父給的法器,他只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才謊稱的。
「是誰?」
奇怪,這次他怎麼什麼都聽不到?只聽到呼呼的風聲。
他環顧四周,越發覺得這白茫茫的周圍環境刺得他雙目疼痛。
閉上眼睛,不要心慌意亂……
這次,他敏銳地拔出鐵劍,格擋開了第二次襲擊。
斷折的羽箭跌落在陳詢佳腳邊,這是陳詢佳剛才用鐵劍斬斷的。羽箭上還帶著殷紅的血。
很快,四面八方,皆是飛來這種羽箭,陳詢佳將鐵劍別於身後,靜立不動。
下一瞬間,陳詢佳便消失不見,而羽箭則散落在地,很快地面上便堆滿了殘箭。
李敏迎風而行,眼角疼痛難忍,她分不清方向,也聽不見人聲,如何找得到陳詢佳?
而陳詢佳此刻正擺脫攻擊,盲目地奔跑著——他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會受到莫名的攻擊。
北方自兩年前林海山莊被襲后,便不再是中洲最安全的地帶了。
這兩年來大小襲擊不斷,但太沖劍派卻一直未弄明白究竟是何人在幕後主使。
時不時的天降異象,卻又不似凡人所為。
「小佳!」李敏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大喊,可她的聲音在風雪中,根本不起眼。
她艱難地向前推進著,只想著找到陳詢佳。
陳詢佳依舊狂奔著,他眼角被風刺的淚水直流,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
「閉上雙眼,聽……仔細地聽。」
這是他時隔兩年後再次聽到這位陌生女子的聲音,兩年前,他曾在夢中聽到。
「聽天空的聲音……」那女子繼續道。
陳詢佳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集中在上方,天空的聲音……好像比我周遭的聲音平和。
「這些都是幻象,你必須要走出幻境……」
幻境?如何走出幻境?
突然,陳詢佳右手處傳來劇痛,他低頭一看,原先的傷口崩裂。
這還是兩年前,凌白造成的傷口。
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冰涼的雪地里,雪地里立即冒出青煙。
濃烈的血腥味沖的陳詢佳頭昏腦脹,他彎腰曲背,意欲嘔吐。
就在此時,天空中彷彿炸開一道閃電,紫雲洶湧,將風雪漩渦一齊捲入蒼穹。
陳詢佳跪倒在地,不停乾嘔。
等他抬起頭來時,天空早已恢復如常。
他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等他再看右手時,傷口又癒合了。
難道是它救了自己?
陳詢佳提起鐵劍,他認出了這個地方,這是陸青的家。
陸青......她已經離開這裡一個多月了。
陸青家普通的磚瓦房內,時不時傳來交談聲。
天空中不再飄雪,一切似乎恢復尋常。
那爹在學堂,應該就沒事了。他心想。
「小佳!」
陳詢佳不敢置信地瞧著那個衝出門外的紫衣女孩。
「阿......青?」
阿青不是去北都劍凜閣了嗎?怎麼她回家了?
「小佳,我好想你,你怎麼不來看我?」陸青有些憂傷地注視著陳詢佳。
陳詢佳慌張道:「阿青,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我不是不來看你。」
陸青鼻頭一酸,眼淚盈睫,哭訴道:「我在北都過得不好,我想家。」
陳詢佳握住她的手腕,安慰道:「阿青......」
突然,面前的陸青頓收哀色,嘴角掛著猙獰的微笑。
銀光驟閃,陳詢佳但覺腰間一涼,陸青已將匕首遞進了陳詢佳的腰腹。
「你……你不是陸青!」陳詢佳提起鐵劍便橫向「陸青」的脖子。
「陸青」靈活地朝後一翻,躍出幾丈外,她怪異的笑聲毫無感情。
陳詢佳捂著腰間汩汩而出的鮮血,嘴唇顫抖,神色慘白。
還是幻境嗎?
陳詢佳靠在籬笆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取出師父留給他的止血藥丸,立即吞下。
這「陸青」並沒有想真正地殺了自己,不然她的匕首要是再往裡面遞幾分,陳詢佳便要一命嗚呼了。
「汪汪汪汪——」
凌白不知從哪個地方跑了出來,它圓鼓鼓的身子向陳詢佳飛奔而來。
陳詢佳虛弱地笑了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凌白伸出濕熱的舌頭舔了舔陳詢佳的手背,陳詢佳但覺一股暖流從手背處傳來,緩解了他腰間的疼痛。
「真是奇怪,沒想到你還真是我的救星。」
陳詢佳拍拍凌白的頭,笑道:「看來我以後還真得一直帶著你。」
凌白猛烈的搖著尾巴,將毛茸茸的頭貼在陳詢佳的手邊,一臉享受。
而在李敏這邊,風雪已停,她則在遠處看到了陳詢佳。
「小佳!小佳!」
陳詢佳回頭驚道:「娘還是追出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啊。」
李敏腳法迅捷,奔到陳詢佳身邊,「小佳,你受傷了。」
「娘,沒事,這只是皮外傷而已。」
「那怎麼行,娘帶你回家。」
李敏剛要扶起陳詢佳,凌白便瘋狂地吠叫起來。
他們的周圍,不知從哪騰空冒出一群黑衣之人,他們都帶著金色的面具。
他們的手中,三尺青光劍,寒氣逼人。
李敏握緊腰間長劍,將陳詢佳緊緊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