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蒼茫大地
天蒙蒙亮,霧靄瀰漫在群山間,草木青翠,枝葉上浮動的晨露晶瑩而剔透,飛鳥與動物交相啼鳴,充滿生機與活力。
一座山谷中,坐落著成片的木屋,此時位於角落處的一間小屋「嘎吱」一聲打開了門,十四五歲的少年打著哈欠走出屋來,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
望了一眼天際浮現的一抹魚肚白,少年向著山谷外奔跑而去,不多時來到一座高山前,山腳下有一條長長的青石古階蜿蜒而上,深入霧靄之中,正是雲深不知處。
少年衣著樸素,手上提著掃帚,埋頭清理著石階上的灰塵與落葉,他的動作看似緩慢,但速度卻很快,所有的灰塵落葉都似活了過來,在掃帚下翩翩起舞,他所走過的地方早已是纖塵不染。
楚恆是「紫月洞天」的記名弟子,來到此地修鍊近三年,可直到如今也才蛻凡境一重天。
蛻凡境乃是修鍊之始,感應人體生命秘藏,吸收天地精粹,不停淬鍊轉化,日積月累,終一日,生命精氣磅礴如海,便可打破人體第一道桎梏,在生命層次上發生不可想象的蛻變。
紫月洞天有規定,唯有在三年內達到蛻凡境三重天的記名弟子,才有機會參加外門弟子考核,且必須要通過考核,方能成為紫月洞天的外門弟子,屆時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達不到這個標準,三年之期到后,無論是誰,都會被遣返世俗,做一個普通人過完平凡的一生。如果達到了蛻凡境三重天,卻沒能通過外門弟子考核,則還有機會在山谷中繼續停留三年時間,只不過宗門不會再分配資源罷了。而這樣還無法通過考核進入外門的,最終就只能被驅逐了。
如今距離三年只剩下三個月不到,三個月後便是外門弟子考核,以楚恆三年才蛻凡境一重天的資質來說,被紫月洞天收入門中的幾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的。
紫月洞天是東荒炎域的修行大派,修鍊資源非常豐富,即便記名弟子,也可以享受一定的福利,但是資源往往和天賦對等。
天賦越好的人,分配到的資源便會越多,一般來說,蛻凡境二重天所能享受的資源是一重天的兩倍,三重天就是一重天的三倍,以此類推,毫無疑問這樣的規則將會使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楚恆修鍊三年始終停留在蛻凡境一重天,分配的資源少的可憐,只能在谷中接了個掃地的任務,以此獲得額外的資源用以修鍊。
眼前這條青石古階徑直通往紫月洞天的山門,每日都需要人清掃,楚恆的資質差的慘絕人寰,在山谷內沒什麼地位,所選的任務也是別人挑揀剩下的。這項任務又苦又累不說,賺取的貢獻點還很低,但是是說話,以楚恆的情況,能得到這樣一個任務便是很不錯的了,他倒是不嫌棄,每日都一絲不苟的完成。
這條青石古階楚恆已經掃了兩年多,很是熟悉,當太陽升起時,他來到了石階的盡頭,一座古樸的白玉石門豎立在前方,上面刻著兩個古字:「紫月!」
此地並不是紫月洞天內部,僅是山門而已,山門四周仙霧飄渺,朦朦朧朧,奇花異草遍地皆是,天地靈華十分濃郁,難以想象,若是洞天之內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但作為記名弟子,楚恆無法踏入其中,三年來不過是在外面看看罷了。
山門內外,儼然是兩個世界!
「來到這裡也有一年多了,身為穿越者,我竟然混到這般地步,連紫月洞天的山門都進不去。」此刻楚恆就站在山門之外,眼神複雜,他本是地球上一名普通的大學生,臨近畢業,全班同學組織了一次旅遊,前往泰山觀覽古時的封禪聖地。
第一日,楚恆與同學一起,去參觀了古時候帝王祭祀上天的地方,不過後來他就離開了隊伍,獨自一個人背著旅行包,探尋那些人流稀少但風景秀麗的地方,他喜歡一個人這樣旅行。
楚恆走的地方大多是偏僻的小徑,就在他離開隊伍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和同學約定匯合時間的最後一天,楚恆誤入一處險地!
那是一片斷崖,筆直陡峭,就像被人從天上一劍削下來的一般,而且非常的隱蔽,一開始楚恆從茂密的樹叢內鑽出來,就差點摔了下去,如果不是及時抓住旁邊的老藤,後果不堪設想。這處顯然與其他地方迥異的險地引起了楚恆的好奇,他仔細的觀察四周,結果發現陡峭的懸崖石壁內竟然隱藏著一塊青銅古碑,那塊石碑完全嵌進石壁當中,布滿銅銹,周圍還有各種苔蘚與說不上名字的植物,單憑肉眼是很難發現它的存在的。
楚恆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他膽子奇大,找來數根老藤捆在腰上,另一端在一棵古樹上環繞數圈,並打了死結,然後順著崖壁往下,來到青銅古碑所在之地。
他的心中莫名有些激動,好像發現了什麼神秘之物,將手伸進石壁裂縫中,拂去古碑上的銅銹,楚恆頓時愣住了,這居然是一塊無字碑,當然他很清楚此碑並不是武則天留給後人評判功過的那塊無字碑,這塊青銅古碑顯得更加古老,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古怪感覺,看著青銅古碑,就彷彿看到了一方古老的世界,楚恆不由得深陷其中,隨即他的意識來到一片虛無,四周漸漸出現星辰,這些星辰在他身邊飛快的倒退,聲勢駭人。
星辰倒退的速度非常快,快得幾乎只是一眨眼,楚恆便感覺自己被甩了出去,回頭時他看到蘊含無數星辰的虛無竟如一條河,河中正好泛起一朵浪花,頃刻間,無數浩大的星辰毀滅與新生……
這一眼的窺覷極為短暫,楚恆立即陷入黑暗之中,失去了意識。當他再度醒來已經不在地球上了,而是來到了這片蒼茫的大地,經過初時的迷茫與渾噩,楚恆漸漸適應,並開始接受新的一切,所幸無論面貌還是身體都與前世一般無二,接受起來沒有什麼障礙,甚至這具身體比他前世還要年輕了七八歲,倒也算是賺到了。
而且這個世界擁有神秘的力量,人們可以通過修鍊,變得強大無比,開碑裂石,飛天遁地,不在話下,楚恆親眼所見,因此沒有任何懷疑,不過傳聞中,真正的強者能夠移山倒海,摘星拿月,這等恐怖威能實則有些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麼說,這方世界確實讓楚恆熱血沸騰,無限嚮往。
然而,當楚恆準備以這具身體的身份活下去的時候,腦海中屬於前任的記憶爆發了出來。
楚恆懵了!
前任的名字也叫楚恆,出生在一個古世家,這本是好事,奈何他資質極低,在家族中不受待見,連與他從小訂下婚約的少女都看不起他。
也難怪如此,那名少女是另一個古世家的天驕,傳聞已經拜入一方聖地大教,在裡面修行,就在三年前,那位天驕來到了楚家,見到楚恆之後,十分失望,對他冷言冷語很是一番奚落,少年人自尊極強,本就處處受人排擠欺凌,而今連將來最親近的人都如此對他,讓他如何受得了?
於是他悄悄離開了家族,想要前往聖地,那些聖地大教長存歷史中,無不是底蘊深厚的存在,也許會有解決他資質的辦法,可惜從未離開家族的他哪裡知道外面的險惡,差點喪命在異獸口中,也是他運氣極好,被一名外去遊歷的紫月洞天長老好心救下,帶回了宗門,並讓他成為紫月洞天的記名弟子。
他在紫月洞天修鍊兩年,境界沒有任何精進,也漸漸認清了現實,他真的不適合修行,也許終身只能做一個平凡人,心灰意懶之下,修鍊出了問題,便一命嗚呼了,這時候楚恆的到來,讓這軀體奇迹般的煥發了生機,得以重獲新生。
接下來的一年,楚恆也是日夜不綴的修鍊,本以為自己會有些不同,誰知這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這具身體的資質真的奇差無比,修鍊進度非常緩慢,幾乎讓他抓狂。
這時,一陣聲響傳來,將楚恆自思緒中驚醒,只見那山門之內,霧氣涌動,幾名身穿白色錦繡雲紋服飾的少年男女正有說有笑的緩步走出。
「外門弟子!」看到這些人的服飾,楚恆的目光露出些許驚異。
這群外門弟子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山門前的楚恆,對於楚恆他們已經不陌生了,這三年來,他每日清晨,不管風雨雷電都在此地清掃,任誰看到想必都會有些印象。
「喂,那邊那個,過來一下。」突然,人群內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開口道,她容顏如玉,身材婀娜,蠻腰纖細,眸若秋水,一身白色衣裙自然飄動,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
「何事?」對方的語氣讓楚恆不由的皺起眉頭,站在原地淡淡問道。
「嗯?讓你過來就過來,何來這麼多廢話。」人群中一名少年冷著臉,外門弟子身份尊貴,平日里對記名弟子都是呼來喝去,此時卻碰到一個完全不買賬的?
楚恆看了眼這少年,沒有理會,這裡已經清掃完,他退後幾步,準備下山了。
「混賬,你找死。」那名少年何時被人這般無視,臉上浮現怒色,就欲動手。
「還不住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違反了門規,就算你是外門弟子,也夠你退一層皮的。」有人連忙拉住動怒的少年,低聲道。
「算了,一個記名弟子而已,沒什麼本事,卻傲得很。本想讓他辦件事,還能給他些好處,既然他不願意,我另找他人便是,我們走吧。」曲線曼妙的女子皺了皺眉頭,聲音清冷的說道。
一群人相繼離去,再沒有看楚恆一眼,旁若無人的態度如他不存在一般,彷彿之前與他說話已經算是一種施捨,現在他們又恢復高高在上的模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體力。
實際上,幾乎所有外門弟子都是這樣看待記名弟子,不曾進入外門,什麼都不是。
注視著外門弟子趾高氣昂的背影,楚恆緊了緊拳頭,而後從另外的小道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