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入慎刑司
蘅芷依然死咬著不鬆口,面無表情,卻態度恭敬,道:「請王上明鑒,蘅芷沒有狡辯,蘅芷絕不會污衊太子殿下,也絕不敢欺瞞王上!」
宋襄王手指著蘅芷,惱怒地上下甩動,罵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孤王本想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沒想到你這般不識好歹,來人……將蘅芷拉入慎刑司!」
蘅芷伏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宋君戍倒是料得很准,宋襄王果然想要屈打成招。
她雖然答應不會背叛宋君戍,但也不會承認自己寫了密信。
宋君戍安的什麼心,她也清楚,無非是想要她擔下罪名,然後毫不費力地甩掉她這個「太子妃」。
蘅芷對繼續當太子妃沒有什麼興趣,但目前還不想讓宋君戍如意。
「請王上明察,蘅芷相信王上公正嚴明,是非分明,絕不會讓蘅芷蒙受不白之冤,蘅芷沒有寫過密信,請王上明鑒!」
蘅芷被拖走之前,還是努力為自己辯白,倒不是指望宋襄回心轉意,而是要擺明自己的態度。
她沒做過的事情,堅決不會承認,宋襄王想要屈打成招,也絕無可能。
「蘅芷蒙師父數年教誨,雖不成器,卻也知道禮義廉恥,曉得敢作敢當,但我沒做過的事情,就不能亂認,王上若知我師父,豈會不知他收徒最重要的絕不是資質和天賦,而是人品和心性!」
蘅芷最後補充了一句,目光清冷地看著宋襄王。
她想知道,宋襄王究竟對他師父的救命之恩,還記得多少,還有沒有絲毫愧疚之意。
「混賬,你是要拿天樞老人來壓孤王嗎?天樞對孤王的確有救命之恩,孤王也沒有虧待他,你現在說這話,是何意?莫非怨孤王苛待你?」
宋襄王目齜欲裂,氣的直喘氣。
蘅芷終於瞭然了,也放棄了,宋襄王根本沒有絲毫愧意,也不是個懂得感恩的人。
「將這個女人拖下去,務必讓慎刑司的人仔細審問,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宋襄王沒有耐心繼續和蘅芷糾纏,想藉由慎刑司的酷刑來達到他的目的。
當然,他本不想這樣做,是蘅芷不肯配合他來「揭發」太子。
而單憑几封信,就廢太子,肯定會引起朝臣不滿,尤其是宋君戍背後,還有蘭國人的支持。
必須要有十足的證據,才能廢太子,給滿朝文武和天下人一個交代。
蘅芷被人拖進了慎刑司,的確是拖進來的,她腿上用來固定斷腿的木片都被拖掉了。
好在經過兩個月的休養,腿已經好了很多,否則這一路,她這條腿怕是要廢掉了。
被人丟進了冰冷的牢房裡,四面都是牆,連扇窗戶都沒有,只有一道厚重的木門,還被從外面反鎖了,木門上有個小洞,大概是留給外面人往裡觀察犯人用的。
蘅芷靠在牆上,淡定地重新包紮自己的腿,不論將要面對什麼,她都不能讓腿被廢掉。
要真一輩子當個殘廢,還談什麼報仇雪恨?
蘅芷並沒有多少時間來休息,因為很快就有人來找她了,戴著粗粗的鐵鏈,扣住她的脖子,硬生生拖出牢房,拖進了刑房。
她被捆縛在木架子上,手腳都被鐵環固定住,動彈不得。
她的面前坐著一個老太監,頭髮都白了,皺紋橫生,臉皮鬆弛到耷拉在兩側。
一雙惡毒的三角眼盯著蘅芷,蘅芷感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一般陰森。
宮裡的慎刑司是沒有男人的,只有太監和老宮女,都是一些極為變態的人。
這種人身體殘缺,精神也扭曲,以折磨人為樂趣,每天挖空心思的在想新的刑罰,花樣百出,每一種都能叫人生不如死。
所以宮裡的人聽聞「慎刑司」三個字,就足以害怕到夜不能寐,更有甚者,因為恐懼慎刑司,犯了錯之後,寧可自盡,也絕不肯進慎刑司走一遭。
蘅芷雖然入王宮沒多久,但這些事兒,還是很清楚的。
老太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打破沉默,用陰陽怪氣的口吻道:「咱家不想和太子妃為難,所以呢,咱家給太子妃一個機會,只要你乖乖認罪,把該說的都說了,咱們就免去許多麻煩,太子妃也可以毫髮無損地離開這裡!」
「進了慎刑司的人,有毫髮無損出去的嗎?」蘅芷好奇地問。
老太監發出鴨子般「嘎嘎」的醜陋笑聲,然後道:「咱家進宮四十餘年,負責慎刑司刑罰也有二十年了,倒是的確沒有見過這樣的!」
「那我怎麼能相信,你會讓我毫髮無損走出去?」蘅芷問。
「陛下交代過,您是太子妃,又是天樞老人的弟子,陛下網開一面,不想讓太子妃受委屈!」老太監回道,「我們身為奴才,哪兒敢違背陛下的意思呢?」
蘅芷點點頭,又問:「你們希望我說什麼?」
「自然是實話實說,那幾封告密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太子殿下又是如何蓄意謀反,如何勾結他國,如何欺君罔上,這些詳詳細細地說出來,就可以了!」
老太監蒼白而衰老的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眼神放出更加惡毒的光。
蘅芷問:「這算什麼實話?實話是,那幾封信根本不是出自我手,是有人模仿我的筆跡,惡意污衊,殿下也沒有謀反,更沒有通敵叛國!」
老太監聽了這話,笑容頓時收斂起來,三角眼一瞪,聲音陰沉地問:「太子妃這是打算抵賴了?進了我慎刑司的門,還沒有哪個能挺得住酷刑,不招供的,太子妃真的想試試咱家的手段嗎?」
「不管你有什麼手段,我都不能昧著良心污衊太子,太子殿下是王上的親生兒子,又是國之儲君,他沒必要謀反!」蘅芷依然不改口。
既然進來了,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哪怕受盡折磨,她也認了。
為了這條命能苟活下來,她必須要挺住。
如果死了,一切就完了,沒人會在乎她的生死,沒人會為她喊冤叫屈,沒人會同情她,甚至沒人會為她流一滴眼淚。
她會和身體的原主一樣,到死也不會引起一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