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老的牆壁布滿了文字。

「怪物們的文字都很扭曲，不過大多，都與你們人類的最初語言相關。」

「這樣的文字也是如此。」

奧克斯的手指輕輕點在Chara的眉心，在兩雙如同深淵的眼的注視下，淡藍色的光芒綻放。Chara覺得眉心似乎有什麼東西注入了腦海之中，攪亂了記憶，讓無盡的心靈海洋掀起了一陣波濤。

Chara只覺得晃了一下神，隨即便清醒了過來。她輕輕的扶著幾乎失去了方向感以及空間感的頭腦，忽然感覺腦海里多出了好多文字與未知的信息。

「在地下世界生活的話，如果不懂得語言的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

他這樣說著，忽然向後站了站，給有些站不穩的Chara一點適應的時間。直到過了一會兒，奧克斯確定Chara適應之後，才示意她自己上前去閱讀石壁上面寫的字跡。

Chara神情還有一點恍惚，但是她輕輕掐了掐掌心的肉，用疼痛將她自己喚醒。這時，當目光放在文字上的時候，她似乎不知為何已經可以看得懂這些文字了。隨著腦海裡面的文字漸漸的消失在記憶深處，她閱讀的愈發流暢。

人類與怪物之間的戰爭...

人類為什麼要和我們宣戰？

畢竟他們似乎無所畏懼。

人類的強大無所能敵，不可思議。即使傾盡所有的怪物的靈魂...

也不過等同於一名人類靈魂的力量。

「...」

但是，人類也因此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這弱點即是他們這樣強大的靈魂所給予他們的...

它的力量即使在人的體外也能繼續存續，死後亦然。

如果一個怪物奪走了他們的靈魂...

一個擁有人類靈魂的怪物，將會成為一頭擁有無法預測力量的怪物。

「...」

Chara的眼神掠過一道壁畫，那是一隻怪物誕生的圖畫。

「所以，你是想要告訴我什麼么？」

奧克斯輕輕低下頭，看著這個還不到他腰部的孩子，皺了皺眉頭。

那種奇怪的神情讓他看著有些不舒服。因為沒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似乎就好像是一張死去的僵硬臉龐，無法蕩漾起任何波瀾的樣子。不過隨即便讓他感覺更不舒服了——她突然笑了。

嘴角輕輕的咧起，微微的笑了。

更讓奧克斯不舒服的是，他似乎從這種微笑中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

「...」

這個孩子？

「...沒什麼。既然你看完這些了，那麼跟我來吧。這裡的石碑記載的東西只是我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中的一部分而已，隧道的另一端，還有一些事情你必須要知道才可以。跟我來吧。」

奧克斯輕輕閉了閉眼睛，再睜眼的時候他的眉頭也展開了。

「我必須知道的意思是什麼？」

Chara的聲音似乎輕快了許些。

「沒有意思。」

「呵呵。」

步入明亮的通道，奧克斯走在前面，寬大的牛蹄在地面上印下腳印。Chara走在上面，也覺得地面有些異常。地面呈現赤紅色，踩在上面還有鮮紅色的液體從中滲出。

隧道的牆壁還是一如之前的樣子，是岩石，沒有什麼樣子的異常。Chara雖然有好奇心，可是現在腦海的混亂卻讓她無心關心。她只關心Asriel為什麼要帶他出來，為什麼奧克斯會出現在這裡，讓她閱讀那石壁上的文字是為了什麼，奧克斯如果想要害她，大概也不必特意將她帶到這種地方吧。

她只是一個脆弱的人類而已。

不論是Asriel那炙熱的火球，還是壯碩的怪物單純的一拳都可以輕鬆取走她的性命，沒有必要花費這樣的時間。而且，Asriel似乎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她相信Asriel，所以也相信奧克斯。

即使因為遭到欺騙，Chara被帶到了這種充滿古怪氣氛的地方，但是輕輕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她還是依舊相信著Asriel。

空氣越發的寒冷了。牆壁上灼熱燃燒的火焰也無法抵禦的嚴寒，幾乎要鑽到Chara全身上下的骨頭中去了。可是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冷風，已經冰冷的外套卻依舊給予了她足夠的溫暖——或許吧。

奧克斯似乎完全沒有在意Chara的樣子。Chara也沒有向著奧克斯尋求幫助，只是沉默的走在古怪的通道中，彷彿走在兩個世界的交接的隧道之間一樣，前路不知。時間流逝的很沒有意義，只能數著牆壁的火焰，才大概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在這樣就像是無限循環的通道中毫無目標性的前行，很容易讓人類失去時間的觀念。但是怪物們不會，他知道他們僅僅只前行了十幾分鐘而已。風吹的越來越大，遠方的光明已經隱約可見，刺目的光似乎無法灼傷奧克斯的眼睛，他就那樣睜著眼，迎著光，走在前面。

但是Chara不行，她不得不將自己的目光從牆壁的一旁收了回來，放在了奧克斯那於光華相近的白色袍子上，才能在睜開眼的同時避免光線直接刺入自己的眼睛里。

光愈發的亮，知道一個頂點，世界的一切都變成了白色。Chara沒有反應過來，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一片白芒。忽然身體穿越了一層如同水的屏障，身子一空，失重感支配了身子。

Chara摔倒的一瞬間，似乎臉頰都砸在了什麼冰冷的，卻濕潤的粘稠土壤上面，手掌也抓在了上面。眼睛的一片空白也開始漸漸的出現顏色，過了好久，Chara才勉強辨認出了眼前的事物。

一片血紅的大地，散發著熟悉的血腥味，舌頭還有些咸，還有著久違的鐵鏽味道...血？

她蒼白的臉上塗抹了血，手上也塗滿了血，身上，外套上都是新鮮的血液。

不，這不是血液。

Chara吞下去一口口水，沾染在口腔裡面的液體在舌頭根部突然爆發了一陣難以忍受的苦味，讓她從一瞬間的慌神中反映了過來。

眼睛終於完全恢復了視力，Chara發現剛才那強光居然沒有對她的眼睛留下任何刺痛的感覺。她踉蹌的從這片鮮紅色液體覆蓋的的大地上起身，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沾染上了這樣的液體的血色，可是奇怪的是，當她站起身來的時候，這些沾染在身上的粘稠液體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紛紛集結成為一滴一滴晶瑩的水滴狀從她的身上流動，然後紛紛回歸大地。

奧克斯依舊抱著胸口，可是現在的他是漂浮在半空的。就在Chara面前的不遠處，眼尖的她還發現奧克斯原本用來系住長袍的白帶子腰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石頭的樣子了。依舊是飄飛著，可是卻是一動不動，如同石雕的一般飄飛著。

Chara將自己的視線從奧克斯的身上撤回來，轉而打量起了她所在的地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