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堅守

江寧城。

端王和柳江白皺著眉頭望著在城下安營紮寨的金兵。

林慕的寧軍在燕子磯擊殺數千金國騎兵從容撤回塢堡的消息已經傳到這裡，這讓江寧城守軍的信心為之一振。

「燕子磯一戰，金國損失數千精銳騎兵，步兵也有數千傷亡，而林慕的寧軍幾乎毫髮無損，此一戰足以證明寧軍乃是精銳之師。」

柳江白看向烏堡的方向，現在那裡同樣被金兵團團包圍。

端王點了點頭，林慕戰前已將他的作戰計劃告訴了他們，現在他們需要堅守城池消耗金朝兵力，而這個時間越長越好。

一旦金兵人困馬乏，而寧軍的新兵又練成，到時候便是將這股南下金兵徹底圍殲的時候。

「也許此番江寧能守得住。」端王忽然對林慕升起莫大的信心，這讓他再一次開始審視林慕的價值……

鐘山塢堡。

林慕正在城牆上巡視，燕子磯一戰他相信已經打擊了金兵的士氣，再接下來的戰役中金兵如果接連受挫，士氣衰落到極致便會更容易被擊潰。

「團練使大人，你看！」

呂振將望遠鏡遞給林慕，指著一個方向。

林慕望去，在距離烏堡五百米遠的營寨中，金兵正在一門門火炮推到前面。

這些火炮炮體和炮身都很大，一看就是華朝技術水平的火炮，因為害怕炸膛才會將炮體鑄造的如此笨重。

「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林慕將望遠鏡還給呂振，金兵雖然在圍困江寧，但卻將大量火炮集中在烏堡附近，大有要先攻克烏堡，再攻打江寧城的意思。

畢竟一旦他們全力攻城，塢堡隨時可以在他們背後捅刀子。

「咱們寧軍野戰都不怕他們，還會怕守城戰嗎?老子一定要讓把這些金狗趕盡殺絕。」呂振咬著牙說道。

林銳嘿嘿笑了幾聲，他拍了拍身側的十二磅火炮，又跺了跺城牆，」大人，咱們的野戰炮可不是金國能比的，還有這城牆，絲毫不比江寧城差，再者，背後還有鐘山為屏障，金兵想要攻克塢堡比登天還難。「

林慕神態輕鬆，古代的戰爭中往往是守城一方佔據優勢，士兵素質等同之下往往需要數倍的兵力才能破城。

金兵想要攻克塢堡沒那麼容易，何況他的塢堡被武裝到了牙齒，面向敵陣的七十二門火炮會教金兵如何做人。

「時刻注意金人的動向。」林慕對二人吩咐了一句，轉身下了城牆，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為了躲避金人，現在林氏商行麾下的工人及其親眷都遷入了烏堡，加上其他團練兵和招募的新兵，現在烏堡內顯得十分繁華，隨時可見忙碌的工人和士兵。

「二叔，糧食都分發下去了嗎？」

來到糧倉前，林慕問道。

戰事一起，林清和林洋也都負擔起戰時的雜事，除了軍備之外，當前最重要的便是糧食，沒了糧食可要出亂子。

「分下去了，我這裡也都做了登記。」林清示意了一下賬冊。

林慕點了點頭，現在烏堡內的糧食由林清掌管，無論是軍隊還是工廠，需要糧食都要來這裡領取。

金兵抵達之前，這裡儲備了足以吃半年的糧食，只要分配得當就不會出問題。

簡單巡視了糧倉，林慕又去了軍工廠和兵營，現在軍工廠在林豐和林洋的監督下正在夜以繼日地生產槍炮彈藥。

第一批彈藥交付寧軍之後，軍工廠對武器彈藥的生產更加熟稔，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而在兵營中，八千新兵正在教官的帶領下訓練。

三個月來，在隨軍學堂的熏陶下，寧軍培養出了一批中層將官，這些中層將官隨時可以支持起擴大的寧軍。

沿著塢堡轉了一圈，林慕對正常運轉的一切感到滿意，這次回到塢堡內的四合院中。

「爹爹！」

林慕一回來，正在和柳如煙嬉戲玩鬧的奴奴笑著跑了過來。

「林公子。」柳如煙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憂慮。

抱起奴奴，林慕大方地在院子內的石凳上坐下，這個院子東南西北都是瓦房，構造簡單，只是臨時居住之用，柳如煙和柳如勉此次也一同搬了過來。

他答應柳江白照顧二人，自然要做到位。

「柳小娘還在擔心府尹大人？」林慕問道，這幾天柳如煙一直這個樣子，鬱鬱寡歡。

奴奴這時癟著嘴說道：」柳姐姐說她和奴奴一樣從小便沒了娘親，只有爹爹，她和奴奴一樣不能再沒了爹爹。「

奴奴充滿童真的話說出，柳如煙頓時眼泛淚花，對她這樣的女子來說，亂世紅顏薄命不只是一句話，小可的遭遇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些天她和小可也算熟悉了，知曉了小可的過去，她越發擔心害怕。

」柳府尹福大命大，定然不會出事。「林慕勸道，其實他現在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對他，對端王，對柳江白他們都在冒險。

擦了擦眼淚，柳如煙忽然從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林公子不必安慰我，爹爹乃是大義之人，寧可身死也不會棄城，到時我即便隨爹爹而去，也不會留下遭受金人凌辱。」

柳如煙握著匕首的手有些發白，林慕握住奴奴的小手，當年金兵攻破北平，後宮嬪妃宮女慘遭金人凌辱，此番國恥至今還篆刻在華朝人的心中。

「金兵不會得逞的。」林慕語氣堅定，這是個野蠻的時代，戰爭中的士兵堪比禽獸，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尤其是金人這種還未教化的邊夷更是如此，讓這個野蠻的族群掌控華朝大地，華朝的未來只會更加悲哀。

柳如煙詫異地看向林慕，從戰爭開始，林慕和他麾下的士兵就保持著高昂的士氣和自信。

這種自信讓她一直很費解，她不明白是什麼讓林慕和寧軍的士兵如此有信心，又是什麼給了他們戰鬥下去的勇氣。

「奴奴，外面在打仗，這段時間還委屈你一下，爹爹要把壞人都趕走才能陪你玩。」林慕說道。

他現在基本上晚上奴奴睡了才回來，奴奴還沒醒便走了。

奴奴懂事地點了點頭，」小可姐姐說爹爹要做大事，奴奴要支持爹爹。「

摸了摸奴奴的小腦袋，林慕心中一陣疼惜，比起現代同齡的孩子，生活的磨難讓這丫頭懂事很多。

望著奴奴，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奴奴在太平盛世中快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