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百卿樓,下。
到了下午,迫於江湖門派里的一些人的要求讓灰衣門實在沒辦法再把百卿會推遲了,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在下午的時候召開了會議。
為了應邀會議,我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穿上洛清暉給我找來的衣服,戴上一頂帽子藏好我一頭顯眼的短髮,再戴上屠門的面具,站在洛清暉面前讓他檢查,他檢查過一遍后,滿意地點點頭說:「這樣子就不會有人能認出你了。」
我扯扯頭上的帽子,把它壓的更低,壓低聲音說:「走吧。」
洛清暉點頭,轉身打開門大步走出,我則低著頭小步跟在他身邊,做足了跟班的派頭。
洛清暉從容不迫地在前面走著,我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
身穿灰衣的葉公帶著禮貌的笑容迎面走來,我把頭低下,葉公禮貌地對洛清暉地作揖道:「洛掌門。」洛清暉微微點下頭,以示禮貌。
葉公很快就注意到我,微笑地問洛清暉說:「這位可是洛掌門的人?生面孔啊。」
洛清暉不著痕迹地擋在我身前說:「是呀,我的一個小跟班,他比較內向又膽小,所以我就想帶他去百卿會上開開眼界。」
葉公便不再懷疑了。
我也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洛清暉不想和他多加糾纏,便微笑道:「在下要趕去會場了,就此失陪,阿楠,咱們走。」我愣了愣神,這是在叫我嗎?
我小跑地跟上他,在確定遠離那葉公后,小聲地和洛清暉說:「阿楠是什麼鬼?」
洛清暉笑了說:「阿楠就是你呀。我總不能在葉公面前叫你做大人吧。」確實。好吧,我妥協了。
進入會場,讓我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只想感嘆,這艘船到底有多大呀!在這艘船里不僅有客棧還有一個園林,還有我眼前的這個可以容納幾百人的會廳,真是太厲害了。
洛清暉掃視了一下四周,突然視線停到一個地方,眼裡充滿了殺氣,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原來洛清暉看到了那個邵幫主,我扯扯他的衣袖,示意讓他不要衝動,他才把視線收回。
「洛兄弟,」我去,這個聲音,這個腔調,除了那田震琥還會有誰,雖然我知道他是不會害我的,可是就他那大嗓門,萬一被他發現了我在這裡肯定沒什麼好處,所以先暫且瞞著他吧。於是我低下了頭,躲在洛清暉身後。
洛清暉明白我的意思,便擋在我的面前。
田震琥和齊霖一起走過來,笑嘻嘻地說;「洛兄弟,總算讓我給找到你了。」
洛清暉很有禮貌地說:「不知田大俠找在下有何貴幹呢?」
田震琥說:「也沒什麼事情,就是這江兄弟一天都不見人影,總覺得他好像遇到了什麼事,心裡不踏實。就想過來和你商量商量,待會會議結束,咱們去找找江兄弟吧。」
洛清暉瞥了一眼身後的小人兒,微笑道:「在下覺得,我們大可不必去找,大人他想出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出來的。」
田震琥點頭說:「話是這麼說,可是.....」他還想說下去的,卻被齊霖打斷:「好了,正如洛掌門所說,江兄想出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在看我這個方向,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在這裡了嗎?
齊霖都說話了,田震琥也不好繼續,然後他就注意到了站在洛清暉身後的我,驚訝地說:「咦?你什麼時候多了個跟班呀?」
洛清暉說:「他是我門下的一個小徒弟,昨天上船后就一直在暈船,現在才好了那麼一點,便嚷嚷著要來這百卿會開開眼界,我便只好把他帶來了。」
田震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半開玩笑道:「不過你這小徒弟還真是小,整個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哈哈。」我在面具下暗暗地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麼微小的一個動作竟然被齊霖看到,他陰陽怪氣地和田震琥說:「你這莽漢子說話總是這麼不討喜,看人家小徒弟都對你不滿了。」好吧,我敢確定這齊霖恐怕是認出我了,才處處刁難。
田震琥驚訝地說:「是嗎?為啥我沒看見。」齊霖無奈地嘆口氣說:「所以才說你是個莽漢子。」
田震琥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想到啥就說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我多想開口罵他呀,什麼叫做想到啥就說啥,我堂堂一個二十歲的成年女子被你說成什麼小孩子,你這是想打架是吧。可是我不能開口,只有一忍再忍。最後默默地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他。
正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會廳的正中央的地方緩緩升起一個台,葉公笑容可揖地站在上面,身旁還跟了一個.....我驚訝地瞪大眼眸,這是怎麼回事,在葉公旁邊站著的那個穿著大紅官袍的那個短髮的嬌小男子,為什麼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洛清暉也微微一驚,他不經意地向我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我聳聳肩,表示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震琥更驚訝了,他直接跑上那個台,抓著那個『江南瑜』使勁地晃:「江兄弟你去了哪裡呀,我們找了你一天都找不著你。」
『江南瑜』被搖的生無可戀地說:「田兄,你先不要激動。我只是和灰衣門的掌門去商討些東西了而已。」
田震琥不解:「商討什麼呀,要商討上一整天。」
『江南瑜』笑的眉眼彎彎的說:「嗯,我正要告知你們這件事情。」說著,他面向下面的人群,說:「各位,真是多謝你們來了這裡,可是,經過我和灰衣門掌門的商討,他決定了把這次大繁的話事權交給我們朝廷。」他的這句話就像往一面平靜的湖上扔了一塊石頭一般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下面人群想炸開了鍋似的,更有人直接跑上去指著那個『江南瑜』說:「你算什麼東西,灰衣門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話事權交給你!」
『江南瑜』笑著聳聳肩地說:「反正灰衣門的掌門就是答應了。」
這神態,這語氣,和我真的是一模一樣,讓我都不得不懷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江南瑜了。旁邊的洛清暉定定地看了許久后笑了,附在我的耳邊輕聲道:「那個人絕對不是大人。」
我:「哦,你怎麼看出來的。」洛清暉笑的更魅,幾乎整個人都要把我罩住了才緩緩地說:「因為呀,那個扮你的人是個男人。」我無語,也對,這是老實話,我是女子,這人卻是男人,所以絕對不會是我,可是,知道這事的人沒多少,我要讓人怎樣才能相信我才是真正的江南瑜呢?
不過更讓我覺得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我思考了一會兒后,和整個都掛在我身上的洛清暉說:「洛清暉,我想去一個地方。」
洛清暉無所謂地說:「好啊。」
我和他來到昨天晚上跟著葉公來的暗門,深呼吸一口氣,伸手觸動了機關,打開門走了進去。
走出了那條暗道,我拉著他左拐右拐的總於拐到了南宮茹的房間前,還沒進去,洛清暉就拉住我,皺起那俊秀的眉說道:「不對,裡面傳來了一陣陣血腥味。」
我震驚地瞪大眼眸,連忙推開面前的大門,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緊接著,我看到了昨天見到的那個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離她不遠處,就是身受重傷而奄奄一息的南宮茹。
我連忙過去扶起她,緊張地問:「小茹,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茹費力地抬起眼看著我說:「瑜姐姐,葉公,葉公,他是間諜,他背叛了灰衣門,他想毀掉灰衣門。」說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情緒太激動了,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聲說:「先不要說話,讓洛清暉先給你療傷好嗎?」
南宮茹搖頭,她抓住我的衣襟費力地說:「瑜姐姐,我是活不了,但是請你,請你一定要保住灰衣門,不要讓它在我手上毀掉。」
我皺著眉說:「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呀,你不會有事的,絕對。」
南宮茹拿出一個沾滿了鮮血的玉牌虛弱地說:「瑜姐姐,灰衣門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讓他落入壞人之手。」
我咬牙,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洛清暉全程都保持著沉默,突然,他走過來說:「大人,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南宮茹也用盡全身的力氣地推著我說:「瑜姐姐,你快走。」說著,硬把那玉牌塞在我懷裡,我搖頭說:「不,我不可以拋下你。」
洛清暉可不是什麼善心的人,直接抓過的我的手臂,把我提起來,就快步地往外走,我回頭看著南宮茹,只見她可愛的小臉上,揚起了一個安心的笑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我們剛轉過拐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紛沓而至,接著傳出一聲驚呼,「啊!掌門!」
在走了好長一段路后,洛清暉確認沒人會追來了,才放開我的手慢慢地走,我低著頭看著地面,竟不知何時眼前的景象開始慢慢模糊起來了。
洛清暉擔心我,便停下腳步,彎腰抓住我的肩膀說:「大人,這可不像您。」
我閉上眼,落下一滴淚,慢慢地說:「雖然我和那個小女孩只是見過一次,可是,如果她的死是因為我的原因的話,那麼我會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的。你說這不像,那我問你,你又有多了解我,我雖然是女扮男裝在朝為官,可是,我也只是一個女子而已。」
洛清暉被我這話說的一磕,便不再說話了。我低頭拭去眼淚,眼前浮現著景青的身影,如果他在這,他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