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汝南之戰 故友相逢

曹操大軍南下，汝南首當其衝。陳宮聽說夏侯惇領兵之後，心中已然有了退敵之策。夏侯惇莽撞，不可力勝，只可智取。當聽說押糧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夏侯蘭，陳宮就把主意打在了夏侯蘭身上。

陳宮命令陳蘭帶領五千兵馬，在離汝南郡治平輿城北百裡外，依山建寨，阻擋曹軍。等夏侯惇到時，假意兵敗，放棄營寨徐徐撤回平輿，到時自有雷薄領兵接應。同時給趙雲二千兵馬讓他們帶火種，埋伏在山中。等夏侯惇大隊經過之後，截住后隊糧草，到時候曹軍斷糧，自然撤軍。到時，大軍出城隨後掩殺，可以大敗曹軍。

夏侯惇領兵到了汝南境內，見到陳蘭所立營寨，聽聞只有五千人，也不紮營，直接命令先鋒前去叫陣。曹彰拍馬上前叫陣。陳蘭見到來將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娃娃，就存了輕敵之心。雖說陳宮命他只可敗不可勝，他卻是想先勝一陣再說。大不了遇上夏侯惇時，再敗不遲。

陳蘭命人打開寨門，自領兩千兵馬出城迎敵。陳蘭道：「我乃左將軍帳下上將陳蘭，來將姓甚名誰，快快報上名來，我刀下不斬無名之鬼。」

曹彰聽罷冷笑：「我乃大漢丞相曹操之子曹彰，你的狗屁名字我沒聽說過。來吧，看小爺如何取你性命。」

這一交上手，陳蘭就知道自己剛剛輕敵了。曹彰的方天畫戟，技法純熟，力大無窮，陳蘭根本不是曹彰對手。陳蘭戰了不到十合，賣一個破綻，轉身便走。曹彰隨後要追，陳蘭從懷中掏出一把飛刀，照著曹彰面門就是一刀。曹彰閃身躲過，陳蘭卻是趁機撤回本陣。

曹彰命士卒衝鋒，陳蘭眼見曹軍勢大，命令撤回營寨之中，用弓箭禦敵。曹彰命令士卒在弓箭射程之外列陣。夏侯惇則讓后隊將霹靂車推了上來。這種小型投石車，進攻城市收效不明顯，但是攻打這種木質的營寨卻是威力巨大，連續幾輪進攻之後，寨門寨牆就被石塊砸得東倒西歪。

曹彰看到時機成熟，立刻命人衝進營寨，後續曹軍源源不斷地湧上來，陳蘭眼看不敵，帶了幾千殘兵放棄營寨，撤往平輿。夏侯惇命人打掃戰場，稍事休息之後大軍開往平輿。

卻說后隊督糧的夏侯蘭，領了五千軍士，運送糧草。這五千人中只有兩千護衛，剩下的多是趕車運糧的士卒。糧車行進緩慢，夏侯惇的大軍早過去多時了，眼看到了晚間，夏侯蘭才趕到之前的戰場。

夏侯蘭讓士卒就地紮營休息，因為他一向謹慎，所以安排護衛分三匹值夜，絲毫不敢鬆懈。

趙雲帶著士兵埋伏在不遠處，看到夏侯蘭營壘整齊，防守嚴密，貿然偷襲怕很難得手。就讓士卒先埋伏著，等候時機。一般人最困的時候是拂曉之前，趙雲準備等到那個時候才發起攻擊。

漫長的夜晚就慢慢過去，眼看遠處天邊出現一抹光亮，到了拂曉時分。趙雲看到守衛的士兵已經開始打瞌睡了，便下令埋伏的兩千士兵突襲曹軍。這些人在野外守了一夜，等得就是這個機會。趙雲一聲令下，弓箭手放倒了營門守衛，趙雲領著兩千兵馬殺進曹軍大營。到了營中，見到糧車便把火把扔了上去，不一會兒功夫，殺聲盈耳，火光衝天。曹軍在帳中熟睡的，一個個衝出帳外，見到劉備軍殺來，找不到兵器抵抗，四散奔逃。

趙雲領兵殺之中軍大帳，只見一百多護衛護著陳蘭，陳蘭不及批甲，手中提了一桿長槍，指揮侍衛迎敵。陳蘭遠遠看到趙雲領著數千士兵殺到，知道大勢已去，便命侍衛都放下武器，保全性命。

趙雲上前來一抱拳，「夏侯兄請了，如果能夠不傷眾人性命那是再好不過，你可願意與我去見我家軍師？」

夏侯蘭道：「放下武器那是部下的事情，我身為一軍主將豈可不戰而降。我們也有數年未見了吧，來，讓我看看這許多年究竟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槍更鋒利？」說罷，擺了一個邀展戰的首飾。

趙雲翻身下馬，拿出涯角槍，鄭重地抱拳施禮，「夏侯兄，請賜教。」

二人各自提槍戰在一處，斗到二十餘合不分勝負。夏侯蘭道，「我希望是一場真實的對決，子龍莫要想讓。」

話音落後，趙雲的槍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桿銀槍上下翻飛。夏侯蘭招架卻是漸漸越來越吃力，夏侯蘭佯裝失敗轉身欲走，等趙雲上步趕上，夏侯蘭將手中槍掉轉，反衝腋下衝出，乃是敗中取勝的一招。

趙雲眼看以一槍突至，扎向眉心，來不及用槍格擋，而是順勢扭身旋轉，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槍，與此同時，他雙手的銀槍也做了一個旋轉上輪的姿勢，正好挑起了夏侯蘭。夏侯蘭摔出數米，倒地不起。

趙雲收槍，道一聲：「承讓。」

夏侯蘭爬起來，苦笑道：「看來我的槍法還是差你很多。現在戰事已經結束，你可讓人打掃戰場，收押俘虜。我雖是你的階下囚，但好歹這是我的營寨，我請你到我帳中喝上三杯水酒，之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看如何？」

夏侯蘭乃是趙雲故人，趙雲有意招降於他，便隨他一起進帳。

帳中有一矮桌，桌上有一壇酒，兩個酒碗，好似夏侯蘭早知道他要來似的。趙雲奇道，「當日我們在幽州，你一向律己最嚴，如今如何在帳中竟有美酒。」

夏侯蘭道：「當初我們在幽州一別，你回去為兄守墓，我則隨田楷將軍馳援徐州。結果後來袁譚佔據青州，斷了歸路，我迫不得已投降曹操。人言曹操愛才，只可惜他更愛穎川之才，我這出身幽州的降將，多年來一直得不到重用。在這次領兵之前，一直都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你說我不喝酒，又能做什麼？」

趙雲突然感到夏侯蘭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落寞和消沉。

夏侯蘭又道：「你可知道這次我為什麼能領兵出戰？」

趙雲茫然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夏侯蘭道：「只是因為你那寶貝徒弟，如今的后將軍平陽侯田靖，多看了我一眼，曹操才給了我這麼一個機會。田靖啊，當初給公孫贊養馬，後來你做了他師傅，他有機會加入後備白馬義從，但也只是後備啊。哪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是一事無成，人家是飛黃騰達。」

趙雲道：「這也是時運吧。我當初教他，也不知道他有這麼大的能耐。不過他投降曹操，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要是早知今日，我絕不會教他絕世槍法。」

夏侯蘭道，「不知子龍在劉備麾下擔任何種職位？」

子龍道，「現為左將軍麾下牙門將軍。」

夏侯蘭道：「我以為只是自己無能。不想子龍為劉備出生入死，僅得一牙門將軍。那劉備如今擁有江夏，廬江，汝南，憑你的本事就是擔任一郡太守又有何難？看來劉備也只是信任自己兄弟。」

趙雲道，「這你可錯怪我家主公了。劉備如今只有三郡，就是封我再大的官兒也沒有什麼作用不是。此人一向仁愛百姓，能對百姓如此又如何會虧待官吏？」

夏侯蘭道：「凡事要看比較。如今田靖麾下兩員大將，張燕原是黑山賊帥，如今是平北將軍；徐晃乃是楊奉部將，后投田靖，如今是鎮西將軍。子龍的本領遠在他們之上，如是歸降丞相，官職爵位絕不在他們之下。」

趙雲聽到這裡，臉色一變，「我當你是兄弟，你卻勸我投賊，這酒不喝也罷！」

夏侯蘭趕緊道，「如若不願降丞相，也可以去并州幫你徒兒啊。」說著拿出清歌劍來，「你當識得此劍，這是臨行之時，田靖托我轉交於你，希望你能去并州助他成就大業。」

趙雲自然識得田靖這把寶劍，心中五味雜陳，嘆息道：「徒兒啊，你終究不懂為師啊。」說罷，抽出寶劍割下一片裙角，「我今日與你割袍斷義，與他也算了卻了師徒關係。我不殺你，也不送你去見軍師了，我們話不投機，也不必再見。我給你一匹馬，你可以返回許都，到時候告訴田靖，來日若見，我定取他項上人頭。」

說罷趙雲扔了酒杯，自己出了大帳去了。只留下夏侯蘭一人在帳中發獃。